第29章 灰烬中的证言-《时间罪典》

  东郊,废弃的“红星第二化工厂”如同一个锈蚀的钢铁巨兽,匍匐在荒草丛生的土地上。第三原料仓是厂区边缘一个庞大的单体建筑,铁皮墙壁斑驳脱落,部分屋顶已经坍塌,露出天空阴沉的底色。

  林瑶指挥车辆远远停下,特警队员无声散开,从不同方向接近并包围了原料仓。狙击手迅速占据了制高点。

  原料仓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昏暗,寂静无声,只有风穿过破洞发出的呜咽。

  “张伟!能听到吗?我们是警察!”林瑶通过扩音器向里面喊话。

  没有回应。

  “突击组,交替掩护,进入!”林瑶下令。

  特警队员如同猎豹般突入原料仓内部。巨大的空间里堆满了废弃的反应釜、管道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和化学残留物的刺鼻气味。光线从屋顶的破洞投射下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形成一道道交错的光柱。

  在仓库中央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张伟果然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不知死活。他的周围,散落着一些空的汽油桶。

  “有汽油味!”突击队员立刻预警。

  “排爆组检查!医疗组准备救人!”林瑶和秦风也紧随其后进入仓库。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笑声从仓库上方传来,通过隐藏的扩音器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欢迎,秩序的维护者们。你们总是如此……准时。”

  是鸦青!那个经过处理的、空灵的电子音!

  “鸦青!立刻释放人质!”林瑶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上方的钢架结构。

  “释放?不,他是我为你们准备的……最后一份礼物。”鸦青的声音带着一种戏谑的残忍,“一个背叛者,一个动摇者,一个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的蠢货。他不再有资格参与伟大的‘净化’,但他残余的价值,可以用来测试你们的……能力。”

  “测试什么?”

  “测试你们能否在灰烬中,找到他留下的……证言。”鸦青轻笑,“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倒计时……开始。”

  她的声音刚落,仓库的几个角落里,突然腾起了火焰!火势沿着事先洒落的汽油痕迹迅速蔓延,浓烟滚滚而起!

  “救火!掩护!把人带出去!”林瑶临危不乱,迅速指挥。

  特警队员一边用随身的灭火器试图压制火势,一边冲向中央的张伟。秦风也冲了过去,帮忙解开绳索。

  张伟还有微弱的呼吸,但意识模糊,身上有明显的殴打痕迹。

  “张伟!坚持住!”秦风拍打着他的脸。

  张伟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秦风和林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悔恨,也有一丝解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发出嗬嗬的气声。他的右手,无力地垂落,手指在地上艰难地划动着什么。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钢架结构在高温下发出吱嘎的呻吟,随时可能坍塌。

  “必须立刻撤离!”队员喊道。

  “等等!”秦风注意到张伟手指划动的轨迹。那不是无意识的乱划,而是几个歪歪扭扭的数字和字母!

  “C…4… Z…W…”

  C-4!ZW?是张伟自己名字的缩写?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来不及细想,秦风迅速用手机拍下地上的痕迹。

  “走!”林瑶果断下令,和一名特警队员架起虚弱的张伟,在其他队员的掩护下,向着仓库出口突围。

  火焰如同咆哮的巨兽,吞噬着途径的一切。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浓烟遮挡了视线。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火场的前一刻,上方一根烧得通红的钢梁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带着万钧之势,朝着林瑶和架着张伟的队员当头砸下!

  “小心!”秦风瞳孔猛缩,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将林瑶和那名队员猛地推开!

  “轰隆!”

  沉重的钢梁砸落在秦风刚才站立的位置,火星四溅,灼热的气流将他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旁边的金属设备上。

  “秦风!”林瑶惊呼,想要冲回去,却被蔓延的火舌逼退。

  “带他走!”秦风忍着剧痛喊道,“我没事!”

  最终,在队员们的拼死掩护下,林瑶和受伤的张伟成功撤出了原料仓。消防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至,开始灭火和救治伤员。

  秦风也被随后冲进来的队员救出,他的手臂和后背有多处烧伤和撞击伤,但意识还算清醒。

  张伟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但由于吸入过多浓烟和伤势过重,最终没能挺过来。在弥留之际,他反复念叨着几个破碎的词:“女儿……对不起……镜子……钥匙……”

  而在医院,医生处理秦风伤口时,在他紧握的手心里,发现了一小块被高温略微熔化变形、但依稀能辨认的金属片。那似乎是从张伟身上,在混乱中无意间抓到的。

  金属片形状不规则,一面光滑,另一面似乎刻着极细微的纹路。

  经过清洗和处理,在放大镜下,那些纹路显现出来——那是一个微缩的、与“时序会”符号类似的齿轮镜片图案,而在图案下方,刻着一行几乎无法用肉眼看清的小字:

  “权限认证:ZW - 47”

  ZW!张伟!47!

  这枚金属片,是一个身份标识牌!是张伟作为“时序会”成员,而且是拥有“47”这个核心编号成员的凭证!这或许就是他留下的、隐藏在灰烬中的最终“证言”!

  而他在火场中划下的“C-4 ZW”……难道是想说,C-4 就是 ZW(张伟)他自己?这不可能,张伟的权限和能力,显然达不到C-4指令者的级别。

  那么,另一种可能是……C-4 和 ZW(张伟) 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或者,ZW 知道 C-4 的真实身份?

  张伟的死,带走了一部分秘密,但也留下了一把新的、通往更深真相的钥匙——那枚代表他身份和权限的金属片。

  回到市局,面对这枚金属片和火场中拍下的照片,专案组陷入了沉思。

  “张伟是‘时序会’成员,拥有‘47’编号,权限不低。但他显然不是C-4,而且最后似乎是被C-4或者C-4这一派系灭口。”林瑶分析道,“他留下的‘C-4 ZW’信息,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也许不是‘C-4 是 ZW’。”秦风看着那枚金属片,缓缓说道,“也许是‘C-4 通过 ZW’……或者,‘C-4 与 ZW 有关联’。”

  他的目光投向那扇尚未打开的、位于地下枢纽的金属门。

  “这枚金属片……会不会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