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渐近的脚步声-《原神:我芙宁娜,于万水之上谢幕》

  短暂的“假日”像一颗过于甜美的糖果,含在嘴里,甜味迅速消散后,留下的是一种空洞的回甘。

  芙宁娜重新开始适应沫芒宫那巨大而空旷的回廊,以及身后永远如影随形的小咝和小闪。

  只是,那份被迫接受后的麻木,似乎被前几天偷来的阳光冲淡了些许,让她对周遭的一切,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感知。

  (嘛…至少知道了外面的面包还是那么香,鸽子也还是那么胖…)

  她试图用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来安慰自己。

  然而,这份脆弱的平静,很快就被一则悄然传入她耳中的消息,彻底击碎了。

  消息的来源,是两位正在花园角落里低声交谈的沫芒宫文员。

  她们大概以为水神大人还在寝宫休息,并未留意到廊柱后方那抹僵住的蓝色身影。

  “……听说了吗?那位解决了蒙德龙灾、协助了璃月请仙、还在我们须弥教令院风波里扮演了关键角色的旅行者,似乎结束在须弥的旅程,正朝着我们枫丹来了!”

  “真的?那位大名鼎鼎的金发旅者?天哪,不知道这次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是啊,最高审判官大人那边,想必也已经收到风声了吧?毕竟这样的人物入境,可不是小事……”

  后面的话,芙宁娜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嗡——

  仿佛有一口巨大的钟在她脑海里被狠狠敲响,震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发麻。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来…来了……)

  (她…终于…要来了……)

  那个在顾清辞分析的“游戏剧情”里,最终会走上歌剧院舞台,当着所有枫丹人的面,揭穿她五百年伪装,将她打入绝望深渊的……“主角”。

  旅行者。

  那个名字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内心深处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那个潘多拉魔盒。

  五百年的扮演。

  精心维持的谎言。

  神明的外衣。

  ……即将被彻底撕碎。

  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连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背靠住冰冷的石柱,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

  (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

  (她会怎么做?当着那维莱特的面,指出我根本就是个冒牌货?还是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中央,让所有人都看清我这个水神,连最基础的元素力都无法主动掌控?)

  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

  前几天喂鸽子时的轻松惬意,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像个讽刺的玩笑。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将沉重的房门紧紧关上,仿佛这样就能将那逼近的脚步声隔绝在外。

  (怎么办?怎么办?!)

  她在华丽的地毯上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惊慌失措的鸟儿。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预演着各种可怕的场景——审判、质疑、鄙夷、唾弃…...

  还有那维莱特,得知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失望与震怒?

  (对了…顾清辞!她不是知道剧情吗?她一定有办法!)

  她下意识地想打个响指逃去蓝星,寻求那个唯一知晓她全部秘密的人的帮助。

  可手指抬起,却又无力地垂下。

  (不行…不行……)

  (上次不欢而散……而且,她所谓的“方舟计划”,真的能对抗这既定的命运吗?连芙卡洛斯都说了那是“变数”,是“危险”……)

  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孤立无援的绝境。

  提瓦特这边,她是即将被戳穿的假货。

  蓝星那边,是与顾清辞未解的隔阂和那份让她感到窒息的控制欲。

  (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只能…等待着审判日的降临?)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攫住了她。

  她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微微耸动。

  就在这时,那个温柔而熟悉的神性低语,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一缕月光,再次轻轻拂过她的心底。

  “我亲爱的……你感知到了吗?那来自远方的,‘命运’的涟漪……”

  是芙卡洛斯。

  芙宁娜没有回应,只是将身体蜷缩得更紧。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知道她会来……你知道这一切……)

  “恐惧是自然的,我的演员。面对未知的舞台,即便是最出色的表演者,也会心生怯意。”

  芙卡洛斯的声音里带着理解的温柔,却并无惊慌,

  “但请记住,剧本,并非只有一种写法。”

  (可是…在“那个故事”里…我……)

  “那只是…一种可能性。”

  神性的低语带着某种悠远的意味,

  “一个没有‘变数’,没有‘异世之水’,没有…‘她’介入的可能性。”

  (“她”?)

  芙宁娜微微一怔。

  “那个名为顾清辞的观众,她的执念,她的‘方舟’,或许正是搅动命运池水的那颗石子。而那位旅行者……她的到来,是危机,也未尝不是……转机。”

  (转机?)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重逢’……”

  芙卡洛斯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带着一丝鼓励,

  “保持警惕,但无需过度恐惧,我亲爱的芙宁娜。最终的幕布如何落下,取决于舞台上每一位‘演员’的选择……包括你。”

  声音消散了。

  寝宫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芙宁娜缓缓抬起头,异色瞳中虽然还残留着恐惧的水光,但混乱的思绪似乎被稍稍抚平了一些。

  (转机…我的…选择?)

  她依然害怕,害怕得浑身发冷。

  但一种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东西,似乎在恐惧的土壤下,悄悄探出了头。

  那不再是纯粹的、等待审判的绝望。

  而是一种……混杂着恐惧、迷茫,却又带着一丝不甘和微弱期盼的……复杂心绪。

  她望向窗外,枫丹的天空依旧湛蓝。

  但空气中,似乎已经能嗅到那来自远方、逐渐逼近的……风暴的气息。

  旅行者要来了。

  她的“审判日”,或许真的不远了。

  但这一次,她或许……不再只是那个被动等待命运宣判的,孤独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