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丹砂浸纸复旧墨,医案藏锋证君心-《重生嫡女:医武炸翻渣男贱妹》

  瑶安堂的晨雾如淡纱笼着黛瓦,檐角未散的霜气里,掺着苦杏仁与蜜炙甘草交融的回甘——那是苏瑶为慕容珏熬制的安神汤,需配着晨露初摘的薄荷同服,方能解玄铁剑震伤经脉的滞涩。她坐于床沿,执银匙舀起琥珀色药汁,先就唇边轻吹,指腹不经意擦过慕容珏小臂缠着的白纱——那处昨夜还渗着暗红血痕,经她金针封穴,此刻只剩浅淡青淤,像初春化雪后的苔痕。

  “慢些饮,加了蜜炙甘草,可解苦涩。”苏瑶声线轻如落絮,似怕惊散他眉间刚凝的安稳。慕容珏睁眼时,正见她垂眸侍药,纤长睫毛投在眼下,晕出半轮浅影,鼻尖沾着星点药沫,竟像檐角坠着的霜花沾了蜜。他抬手想为她拭去,却牵动胸口伤处,疼得闷哼出声,眉峰瞬时蹙起。

  “莫动!”苏瑶急伸手按住他手腕,指尖力道带着医者的笃定,眼底却漾着碎光,“太医言你肋骨断了两根,若再妄动,恐留终身沉疴。”她将药碗递至他唇边,看着琥珀色药汁缓缓入喉,忽然忆起昨夜皇陵石屋的惨烈——他浑身浴血仍将玄铁剑横在她身前,剑脊映着冷月,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鼻尖骤酸,声线染了颤意:“慕容,往后万不可再这般拼命。”

  慕容珏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经年握剑的厚茧摩挲着她指腹的薄茧,哑声道:“你与证据安在,我便无所惧。”他目光转向床头那叠青布裹着的医案,布角绣着的兰草纹样已泛旧,“李院判清晨遣人送来太医院秘档,说是先父当年经手的诊案副本,或许藏着复原的关键。”

  苏瑶心头一动,连忙将医案抱至案上展开。泛黄纸页上,父亲的字迹时隐时现,关键处被淡墨涂掩,只余下些零碎笔画,像被风雪侵蚀的碑刻。她指尖抚过“丁未年冬,御药房”六字——那是父亲手札中最频现的纪年,亦是先帝龙体渐衰的开端。忽有灵光闪过,她忆起父亲亲授的“丹砂显墨术”:以陈年丹砂混雄黄酒熬汁,可令篡改字迹显形,此乃太医院百年秘术,因工序繁复,早已鲜有人用。

  “我知如何复原了。”苏瑶转身望向慕容珏,眸中亮如星子,“只是需几味珍材,其中‘陈年丹砂’最为难得,寻常药铺断不可得。”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秦风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他沉朗的嗓音:“姑娘,李院判亲至,携一锦盒,言是太医院镇库之宝!”

  李院判推门而入时,袍角还沾着晨霜,寒气中裹着淡淡的药香。他将紫檀锦盒轻放案上,盒盖开启的瞬间,一抹暗红映入眼帘——那是块鸽蛋大小的丹砂,色泽如凝血,纹理细腻如脂。“此乃先帝朝留存的丹砂,当年先父为太后调理心悸,曾用它炼制安神丸。”李院判目光落在丹砂上,满是怅然,“先父遭构陷时,老臣虽窥得端倪,却因惧祸缄口,今日能以丹砂助姑娘翻案,也算赎当年之罪。”

  苏瑶屈膝行半礼,声线温婉却坚定:“李院判肯挺身而出,便是对先父最大的慰藉,何谈赎罪。”她取玉杵将丹砂研为细末,与雄黄酒同入陶罐,置于文火上慢熬。药汁渐呈暗红,浓郁药香漫过窗棂,慕容珏靠在床头,望着她专注的侧影——乌发松松挽着,一缕碎发垂在颊边,与当年初遇时,她在瑶安堂熬药的模样重叠,那时阳光落在她发间,像镀了层金辉。

  药汁熬成,苏瑶取细狼毫蘸汁,轻涂于篡改处。起初纸页毫无波澜,李院判眉峰微蹙,慕容珏亦不自觉握紧了拳。苏瑶却气定神闲,取桑皮纸覆上,再以温热熨斗轻熨。片刻后,她缓缓掀开桑皮纸,满室皆静——原本模糊的字迹竟渐渐显形,暗红笔画在泛黄纸页上如游龙穿梭,正是父亲那笔锋灵动的字迹,带着独有的“脉”字弯弧。

  “‘丁未年冬月廿三,帝脉沉滞如坠铅,唇色发暗,隐有积毒。拟甘草、金银花煎服暂缓,待查毒源。’”苏瑶轻声诵读,泪水猝然坠落在纸页上,将暗红字迹晕成朵朵红梅。这正是父亲当年为先帝诊脉的实录,与手札所载分毫不差,而被篡改后的诊案,此处竟写着“脉相平和,元气渐复”,颠倒黑白至此。

  李院判颤抖着捧起医案,指腹抚过熟悉的字迹,老泪纵横:“是先父的笔迹!当年我与他会诊,他曾私下忧心,先帝脉象绝非忧思所致,倒像慢性中毒。”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露出本线装小册子,“此乃老臣当年的诊脉手记,每回会诊细节皆有记录,可与医案互为印证!”

  慕容珏目光扫过两本证物,眸色沉如寒潭:“有此二物,二皇叔毒害先帝之罪又添铁证。只是他在朝经营数十年,党羽盘根错节,若不能将证据链闭环,恐难服众。”他看向苏瑶,声线沉稳,“昨日你提及先父手札载‘盐中掺硝’,此事需盐铁司旧吏佐证,方能将盐铁旧案与先帝中毒案彻底勾连。”

  苏瑶颔首欲言,院外忽传几声金铁交鸣,继而是侍卫的喝问。秦风脸色骤变:“不好,是有人硬闯!”他拔佩刀便要出去,慕容珏却低喝阻住:“莫中调虎离山计!护好医案与李院判!”话音未落,房门“砰”地被踹开,数名黑衣人执短刀闯入,刀身刻着的玄鸟纹,正是影杀楼的标识。

  “交出医案,饶尔等全尸!”为首者声如破锣,目光如饿狼般锁着案上医案。苏瑶旋身将医案抱入怀中,慕容珏挣扎着欲起身,却被她按回床头:“你伤重,我来应付!”她探手入药箱,抓出一把银针,腕间轻旋,数枚银针如流星赶月,精准钉中为首者心口“膻中穴”。那人闷哼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不止。

  其余黑衣人见状,嘶吼着扑上。秦风挥佩刀迎上,刀光剑影中,苏瑶再扬手,银针如雨般射出,却未料一名黑衣人绕至她身后,短刀带着冷风直刺后背。慕容珏目眦欲裂,不顾肋骨剧痛,抓起床头玄铁剑奋力掷出——剑身带着破空之声,如一道玄色闪电,正中那黑衣人肩头,将其钉在门框上。

  “慕容!”苏瑶惊呼着扑到他身边,见他胸口白纱已被鲜血浸透,红得刺目,心疼得指尖发颤。秦风趁机斩杀最后一名黑衣人,俯身检查尸体,忽然沉声道:“姑娘,将军,他们腰间皆系着安王府玉佩!”那玉佩雕着苍鹰纹,正是二皇叔的专属标识,此刻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染血的罪证。

  “是二皇叔余党!”秦风怒目圆睁,“他们定是探知姑娘复原医案,欲杀人灭口!”李院判虽面色惨白,却仍挺直脊背:“此事须即刻面圣!二皇叔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简直是视王法如无物!”

  苏瑶取金疮药为慕容珏重新包扎,指尖动作轻柔,眼中却燃着决绝之火:“今日便入宫面圣,将所有证据呈于御前。先父的冤屈,先帝的死因,总要讨个公道!”慕容珏握住她的手,掌心虽凉,眼神却无比坚定:“我与你同去。纵是伤重,也不会让你独自面对朝堂风波。”

  入宫的马车中,苏瑶将医案、手札、李院判手记用青布层层包裹,藏于怀中,似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慕容珏斜靠在她肩头,气息虽弱,声线却安稳:“莫怕,有我在。”苏瑶转头望他,见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亮如寒星,心中骤然安定。忽忆起父亲生前教诲:“医者仁心,亦需有剑胆,方能护己护人,护世间公道。”此刻她才真正读懂,父亲当年便是怀着这般信念,在深宫暗局中追查毒源,纵使以身殉道,也未曾退缩。

  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皇帝正对着二皇叔的供词蹙眉沉思,案上朱笔悬而未落。见苏瑶等人入内,他霍然起身,声线带着急切:“苏姑娘,医案可有进展?”苏瑶将证物一一呈上,当皇帝看到复原后的医案时,双手剧烈颤抖,浑浊的泪水砸在纸页上,将暗红字迹晕开,如泣血的印记。

  “皇兄……朕对不住你啊!”皇帝一拳砸在龙椅扶手上,金玉镶嵌的扶手震得嗡嗡作响,声线哽咽,“朕竟被奸臣蒙骗十载,让你含恨而终!”李院判上前跪地,额头触地:“陛下明鉴!先父当年为查毒源,数次遭人暗算,他在秘札中明载,曾于御药房贡盐中检出硝石,与先帝中毒症状分毫不差!如今盐铁司李忠已招供,二皇叔正是挪用盐铁税款,购置硝石毒害先帝!”

  皇帝抓起案上二皇叔的供词,那纸上寥寥数语,尽是狡辩之词。他怒而将供词掷于地上,朱笔滚落案边:“传朕旨意,即刻提审二皇叔!朕要亲自问他,为何要对一母同胞的兄长下此毒手!”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三皇子的脚步声,他神色匆匆,入殿便奏:“父皇,儿臣刚得狱报,沈昭远在狱中哭喊鸣冤,言有大事禀报,竟牵扯到太子殿下!”

  苏瑶心头一凛——沈昭远乃二皇叔心腹,如今主子落网,他定然要攀咬他人以求自保。而太子身为储君,若被卷入此事,朝堂必生动荡。慕容珏看穿她的忧虑,凑到她耳边低语:“莫慌,我们只需守好证据,朝堂裁决,自有陛下做主。”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药香,让她瞬间安定。

  不多时,二皇叔被押入殿中。他虽着囚服,却依旧昂首挺胸,颇具亲王气度。瞥见苏瑶怀中的医案,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敛去,高声呼冤:“陛下!臣冤枉!此医案定是苏瑶伪造,她为给父翻案,竟敢诬陷皇亲国戚,其心可诛!”

  “伪造?”苏瑶上前一步,声线清亮如玉石相击,“此医案字迹,李院判及太医院三位旧吏皆可辨认,确是先父亲笔。况且先父手札中,详载‘丹砂显墨术’的炼制之法,与今日所用分毫不差!陛下若有疑虑,可即刻传太医院众人前来验证!”

  皇帝当即传太医院院正入殿。院正捧着医案反复检视,又闻了闻显影药汁,躬身回奏:“陛下,此乃太医院失传的显影古法,绝非伪造。且医案纸张为先帝朝特制的桑皮纸,墨迹亦是当时的松烟墨,绝非近期仿制。”二皇叔脸色一白,却仍强撑着狡辩:“即便医案为真,也不能证是臣下毒!或许是苏太医诊错脉,或许是先帝龙体自然衰微!”

  “放肆!”皇帝怒喝出声,龙颜震怒,“李忠已招供,你挪用盐铁税款购置硝石,每月通过御药房太监送入宫中!这是盐铁司的账册,上面有你的亲笔签名,你还敢抵赖!”他将账册掷到二皇叔面前,册页散开,上面的朱红签名刺眼夺目。

  二皇叔看着账册上的签名,身体晃了晃,终于瘫倒在地。他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厉如夜枭,震得殿内烛火摇曳:“不错!是朕做的!先帝昏聩无能,偏听偏信,凭什么坐拥万里江山!朕辅佐你登基,鞠躬尽瘁,你却只封朕一个亲王!这天下,本就该有朕一份!”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二皇叔,却说不出话来。三皇子上前躬身道:“父皇,二皇叔罪证确凿,恳请父皇依法处置,以正纲纪!”苏瑶望着瘫倒在地的二皇叔,心中没有复仇的快意,只觉无尽悲凉——权力欲望竟能扭曲人心至此,让他对亲兄长痛下杀手,也让无数人沦为牺牲品,包括她的父亲。

  就在此时,殿外太监高声通报:“陛下,沈昭远在狱中哭闹不止,言有密函呈献,关乎太子殿下清誉!”皇帝脸色骤变,沉声道:“带他进来!”苏瑶与慕容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忧虑——太子乃国本,若被沈昭远攀咬,朝堂必将掀起惊涛骇浪。

  沈昭远被押入殿时,形容枯槁,囚服上沾着污秽,眼神却透着狡黠的光。他“扑通”跪地,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高举过顶:“陛下!臣有密函在此,可证太子殿下与二皇叔早有勾结,意图谋反!”太监接过密函呈给皇帝,皇帝展开一看,脸色愈发阴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此函你何时所得?为何早不呈献?”慕容珏上前一步,声线如寒潭,带着审视的目光。沈昭远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是……是臣近日在狱中想起,此前偶然拾得。”苏瑶凑近细看密函字迹,忽然开口:“此函乃伪造!太子殿下字迹苍劲如松,此函字迹却绵软无力,且墨色鲜亮,绝非陈年旧函!”

  皇帝亦觉有异,将密函递与李院判:“你精通笔迹鉴定,且看此函真伪。”李院判取出太子平日奏折比对,片刻后回奏:“陛下,此函确是伪造!伪造者对太子笔迹只知皮毛,‘太子’二字的笔锋破绽百出,且墨迹是近年才有的徽墨,与先帝朝所用的松烟墨截然不同。”沈昭远脸色惨白如纸,连连磕头:“陛下饶命!臣是被二皇叔胁迫,才不得不伪造密函!”

  “一派胡言!”皇帝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将沈昭远打入天牢最深处,严刑审讯!务必查明他与二皇叔勾结的所有罪状,以及背后是否还有同党!”两名侍卫上前,拖起瘫软的沈昭远向外走去,他的哭喊求饶声渐渐远去,养心殿内重归寂静。皇帝看向苏瑶,眼中满是愧疚与赞许:“苏姑娘,今日若非你明辨真伪,朕险些错怪太子。先父有你这般聪慧果敢的女儿,实乃幸事。”

  苏瑶屈膝行礼,声线温婉却坚定:“陛下谬赞。先父一生忠君爱国,小女只是秉持父志,做了分内之事。如今二皇叔已认罪,恳请陛下为苏家平反,为先帝正名,以告慰冤魂。”皇帝重重点头,沉声道:“朕即刻下旨,为苏太医平反昭雪,追封‘忠惠公’,其功绩载入国史;同时昭告天下,揭露二皇叔罪行,以儆效尤。”

  走出养心殿时,夕阳正斜照宫墙,将琉璃瓦染成金红,两人的影子在汉白玉栏杆上拖得颀长。慕容珏握紧苏瑶的手,轻声道:“总算告一段落了。”苏瑶抬头望向天边晚霞,摇头道:“还未结束。影杀楼主尚未归案,沈昭远背后恐还有势力,这场风波远未平息。”她眼中闪过坚定的光,“但只要我们并肩而立,便无惧任何风雨。”

  返回瑶安堂时,春桃正立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到两人便快步上前,语气急切又欣喜:“姑娘,将军!宫里派来内侍,赏了满院的绫罗绸缎与奇珍药材,还传旨封瑶安堂为太医院直属医馆呢!”苏瑶步入堂内,看着满院赏赐,心中却异常平静。她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父亲的冤屈得以洗刷,但她还要继承父亲的医术与仁心,护佑更多百姓,让瑶安堂的药香,飘遍天下。

  深夜,书房烛火摇曳,苏瑶正逐页整理父亲的医案,慕容珏靠在软榻上,渐渐睡去,呼吸轻匀。烛光照在他苍白却俊朗的脸上,苏瑶抬手为他掖好披风,目光落在案上医案的字迹上,忽然忆起儿时——父亲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笔尖在宣纸上游走,留下“笔正心正”四字,“做人如写字,笔锋要正,心术要纯,方能行稳致远。”她轻轻握住慕容珏的手,心中暗誓:此生定当坚守初心,护身边人,守天下安,不负父亲教诲,不负慕容相伴。

  而天牢最深处,黑暗如墨。沈昭远蜷缩在角落,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他缓缓掏出一枚寸许长的银针,针身泛着幽蓝光泽——那是苏玲儿临别时所赠,淬了见血封喉的奇毒。他将银针藏于指甲缝中,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二皇叔倒了,但只要他能攀咬出更多权贵,总能找到一线生机。黑暗中,那点幽蓝的光,像毒蛇的信子,预示着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