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雪夜告白-《今渡古的新书》

  争吵过后的军帐,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林晚秋独自坐在黑暗中,萧景渊那句“在你心中,是否始终觉得京城那人更懂你?”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反复回响,刺得她心口阵阵发疼。委屈、气恼,但更多的,是一种急于澄清、不愿就此失去的迫切。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夜色已深,大雪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她裹紧大氅,不顾寒风凛冽,径直出了营帐。无需询问,她几乎本能地知道该去何处寻他——校场旁那片他常独自练武的空地。

  果然。

  茫茫雪幕中,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在舞剑。没有披甲,只着单薄劲装,剑光在雪影中纵横闪烁,带着一股近乎狠戾的决绝与发泄。他的动作迅疾而猛烈,仿佛要将所有积压的情绪——醋意、不安、自嘲、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都借着这冰冷的剑锋尽数倾泻而出。雪花沾满他的发梢肩头,他却浑然不觉,如同雪地中一头受伤而孤傲的狼。

  林晚秋停住脚步,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静静地看着。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剑势微微一滞,却并未停下,反而更加凌厉,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抗拒她的靠近,维持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骄傲与防线。

  林晚秋没有再犹豫,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一步步走进纷飞的雪花中,走向那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

  “萧景渊。”她唤他的名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与剑啸。

  剑光骤停。

  萧景渊持剑而立,背对着她,肩背僵硬,呼吸因剧烈的运动而有些急促,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团团散开。他没有回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害怕听到什么。

  林晚秋走到他面前,仰起头,毫不避讳地迎上他复杂而压抑的目光。她的发髻和睫毛上都落满了雪花,脸颊冻得微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雪地里的星辰。

  “我来,是要告诉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积攒了全部勇气的坦诚,“你看的那封信,是来自三皇子沈砚。”

  萧景渊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心沉了下去。

  然而,林晚秋接下来的话,却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但你看错了,也想错了。”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林晚秋心中所念、所倾慕的,从不是京城那些风花雪月,也不是什么知音难觅!”

  她向前一步,几乎要触碰到他冰冷的衣襟,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力量:

  “是你这个固执己见、有时还不通情理、总把事闷在心里的将军!”

  “是那个在鹰嘴崖下为我挡下毒箭的萧景渊!”

  “是那个在废弃烽燧中与我互相取暖、共度寒夜的萧景渊!”

  “是那个信我、护我、与我并肩作战,平定军营危机的萧景渊!”

  雪花无声地落在两人之间,世界仿佛只剩下她清越而真挚的声音。

  “我所倾慕的,是眼前这个真实、固执,却心怀家国天下,会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的萧景渊!”她望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最终说出了那句盘旋在心底许久的话,“只有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世界寂静无声。

  萧景渊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在雪光映照下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脸庞。他心中那座用醋意、不安和自嘲筑起的冰墙,在她这番如同烈火般炽热的告白面前,轰然倒塌!

  所有的疑虑、所有的酸涩、所有的自我否定,在这一刻,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与震撼,还有一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动容。

  “哐当——”

  精钢长剑从他手中滑落,深深插入雪地之中。

  他猛地伸出双臂,将那具在风雪中微微颤抖的、纤细却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身躯,紧紧地、用力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冰冷的铠甲硌得她生疼,但她却感觉到了他胸膛下那颗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激烈地跳动着,回应着她。

  他将脸埋在她带着凉意的颈窝,呼吸灼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晚秋……我的……晚秋……”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却饱含了所有的情感。

  林晚秋闭上眼睛,伸出手,回抱住他冰冷而坚实的后背,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温度与力量。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却是滚烫的,带着释然与喜悦。

  大雪依旧纷飞,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所有的误会与隔阂,都在这个雪夜,被最坦诚的心意彻底消融。心与心,在这一刻,紧紧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