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阻力与试行-《今渡古的新书》

  林晚秋向霍霆威陈情,条分缕析地将分区管理与流水作业的益处,以及当前伤兵营混乱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阐述明白。霍霆威虽觉此法闻所未闻,但见她说得在理,且鹰嘴崖之事已证明此女不凡,沉吟片刻后,便点头应允,拨给她两顶空置营帐和调配部分轻伤员协助的权限。

  然而,当林晚秋带着霍将军的手令回到伤兵营,准备着手实施时,真正的阻力才扑面而来。

  以张军医为首的数名老军医,虽然不敢明着违抗将军命令,但脸上写满了不认同与抵触。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位脾气火爆的孙姓老军医吹胡子瞪眼,“伤兵营历来如此诊治,怎地到了林司制口中就变得一无是处?分区?隔离?这是要把兄弟们当犯人看管起来吗?还要流水作业?医者父母心,自然要负责到底,岂能像工匠做活般分门别类?”

  “是啊,”另一名军医附和,“轻重伤员混居,虽有不便,但也能让轻伤者帮忙照料重伤者,互相有个照应。如今强行分开,岂不是冷了兄弟们的心?”

  “那些出现热症的,多半是伤口引发的‘火毒’,好生用药便是,何须单独隔开?劳师动众!”张军医也皱着眉头,语气虽缓,质疑却更切中要害,“再者,专人专事?煎药换药皆是医者本分,若只让部分人负责包扎,长久下去,他们如何精进医术?此法看似取巧,实则是断了医者根本!”

  一时间,伤兵营内议论纷纷,不仅老军医们反对,一些习惯了旧有模式的医助和伤兵也面露疑色,觉得这位京城来的女官是在瞎折腾。

  林晚秋站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心,并未慌乱。她理解这种源于未知和习惯的抗拒。她没有试图用大道理压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站在营区边缘,关注着事态发展的萧景渊。

  萧景渊左臂依旧吊着,但身姿挺拔如松。他接收到林晚秋的目光,缓步走上前来。他没有看那些激愤的老军医,而是先扫视了一圈哀鸿遍野的伤兵营,然后才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位皆是尽心为将士们着想,本将知晓。”他先肯定了众人的初衷,随即话锋一转,“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鹰嘴崖新添众多伤员,若沿用旧法,恐难周全。林司制之法,虽前所未闻,但其在沙暴、峡谷中之能,诸位有目共睹。”

  他目光落在张军医身上:“张军医,你行医数十载,经验丰富。然,可敢保证,按现有之法,营中不会爆发更大疫病?可敢保证,所有重伤弟兄都能得到及时救治?”

  张军医张了张嘴,无法保证。

  萧景渊继续道:“既然旧法无法确保万全,为何不能给新法一个机会?”他指向那两顶空置营帐,“将军已下令,拨出此地试行。并非全盘推翻旧制,只是划出一隅,以做验证。若此法有效,则推广全军,受益者是全体将士;若无效,再恢复旧制亦无损失。诸位以为如何?”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给了老军医们台阶,也点明了试行风险可控。更重要的是,他亲自站出来为林晚秋背书,其份量远非一纸手令可比。

  霍霆威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附近,并未靠近,只是远远看着,显然默许了萧景渊的处理方式。

  老军医们面面相觑,最终,张军医叹了口气,拱了拱手:“既然萧将军如此说,那……便依林司制之法,在此试行吧。老夫拭目以待。”

  阻力虽未完全消除,但试行的绿灯,总算在萧景渊的力排众议下,艰难地亮起了。

  林晚秋看向萧景渊,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已明了彼此心意。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在于接下来的实践。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那两顶空置的营帐,开始了她在这铁血军营中的第一次“现代管理”实践。而无数双眼睛,无论是期待还是怀疑,都正紧紧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