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窥见源点-《黑矿:我的知识能修仙》

  赵虎那“一百八十五斤”的宣判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在众杂役麻木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圈混杂着惊愕与难以置信的涟漪。目光汇聚处,是那个扶着矿筐边缘、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的孱弱身影。

  林渊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喉头翻涌着腥甜的气息。他确实到了极限。不仅仅是肉身的虚脱,更是神识的彻底枯竭。最后一次引导紫芒共鸣“粉饰”那批矿渣,几乎抽干了他识海最后一丝力量,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唯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灼热的空虚与刺痛。

  他没有理会赵虎那阴沉得几乎要滴水的目光,也没有去解读周围那些复杂难言的视线,只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挪,踉跄着回到了那间充斥着汗臭、霉味和绝望气息的茅草棚。

  身体接触到冰冷草铺的瞬间,所有的支撑力骤然消失,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倒下去,意识迅速被黑暗吞噬。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于无边无际的昏迷深渊时,怀抱着的那块紫色矿石,仿佛感应到了宿主神识的濒临崩灭,其核心处那点一直稳定维持的微光,骤然剧亮!

  并非视觉上的光芒,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更加深邃、更加磅礴的规则震鸣!

  “嗡——!”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初开、万物源点的宏大震响,悍然撞入了林渊那干涸欲裂的识海!

  紧接着,那股原本只是丝丝缕缕、维持生机的清凉气流,性质陡然一变!它不再温和,而是化作一股汹涌而精纯的、蕴含着某种“秩序”与“结构”信息的能量洪流,以无可抗拒之势,冲向他神识中那些最深邃、最致命的裂痕!

  这不再是滋养,而是重塑!是修复!

  在这股蕴含着“结构”真意的能量冲刷下,林渊在意识混沌中“看”到,自己那破碎不堪的识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蕴含至高法则的巨手抚过,那些狰狞的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加固!破碎的神识碎片被强行拘束、重组,融入一种更加稳定、更加内敛的“结构”之中!

  痛苦依旧存在,但那是一种破而后立、焕发新生的剧痛!一种灵魂被强行打碎又按照更优蓝图重铸的、混杂着极致痛苦与极致欢愉的奇异感受!

  与此同时,随着识海被这股强化了不知多少倍的能量洪流快速修复,他与那紫芒之间的连接,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与深刻。他仿佛穿透了那层物质的隔阂,直接触摸到了紫芒内部所蕴含的、一丝关于世界本质的信息烙印。

  一片无法用大小、维度、乃至任何现有语言描述的……“结构源海”的模糊景象,如同宿慧觉醒,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意识的最深处:

  那并非由物质或能量构成的海洋,而是由无穷无尽、闪烁微光的基础结构单元,按照某种超越理解的复杂逻辑交织、勾连而成的存在基盘!一切的物质,能量,规则,乃至空间与时间,都仿佛是这片“源海”在不同层面、不同参数下的投影或表征!

  蚀灵瘴气那令人厌恶的侵蚀特性,在这“视野”中,清晰呈现为这片“源海”中局部区域的结构畸变与信息熵增!如同一段完美代码中被恶意插入了无数冗余、错乱、且具备自我复制能力的病毒代码!

  而他之前对那些废矿渣所做的“粉饰”,正是在紫芒共鸣的微弱引导下,强行将这些废渣表层所对应的“源海”投影,短暂地“校正”到了一个相对稳定、低熵的“模板”状态!无关物质本质,只关乎其最底层的“信息表达”!

  这紫芒……竟然蕴含着一丝窥见“万物源点”,窥见世界底层代码的权限?!

  “噗——!”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灵魂重塑的负荷,让林渊猛地睁开双眼,现实中,一口压抑不住的淤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眼前金星乱舞,耳中轰鸣不止,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剧痛。

  但他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结构源海”,却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奇点,在他意识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一股明悟涌上心头:那湮灭的文明,其终极探索的目标,恐怕就是这片“源海”!他们的毁灭,或许正源于对这片“海”的过度深入,触动了某些禁忌的底层规则,引来了“祂们”——那些可能是“源海”维护机制化身的、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些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带来的是更深的战栗与敬畏。他知道,以他此刻蝼蚁般的位格,任何试图深入理解的行为都是自取灭亡。刚才若非紫芒护主,他早已被那庞大的信息洪流同化、湮灭。

  他剧烈地咳嗽着,擦去嘴角的血迹,感受着体内虽然依旧空虚、却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的识海,以及那与紫芒之间更加如臂指使的连接。

  危机暂解,但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赵虎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必须利用这短暂恢复期和刚刚获得的、对“结构”的初步感知,尽快掌握新的主动权。

  ……

  第二天,天色依旧晦暗,林渊已悄然起身。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身形依旧单薄,但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眸深处,却沉淀了一种昨夜不曾有的、仿佛历经万古沧桑的沉静与洞彻。那是窥见过世界底层真相后,对表象纷扰的自然超脱。

  他再次走向废弃矿渣场,步伐看似虚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韵律。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寻了处避风的角落,盘膝坐下,将那块作为“共鸣放大器”的废萤石置于膝上。

  他并未直接引动紫芒,而是首先沉浸心神,努力回忆、捕捉昨夜那“结构源海”带来的、关于“有序”与“稳定”的微弱意念。这不是具体的法诀,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升维,一种观察世界的全新视角。

  当他觉得自身意念已尽可能贴近那种“结构感”时,他才缓缓引动了怀中紫色矿石的共鸣。

  刹那间,异变陡生!

  那经由废萤石放大后扩散出的紫芒共鸣波动,不再是之前那种粗糙的、范围性的能量覆盖,而是变得无比凝聚、精准!仿佛无形的刷子,进化成了无数把细至毫芒的规则刻刀!

  他抓起一把废弃矿渣。

  意念集中,那经过“结构化”意念调制的紫芒共鸣,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扫描”过每一粒矿渣。在他的感知中,这些废渣内部那混乱、扭曲的能量结构(其“源海”投影的畸变状态),在那精准的“规则刻刀”下,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残雪,迅速消融、平复,被强制“覆盖”上一层稳定、有序的“信息薄膜”!

  效率,提升了十倍不止!

  而且,心神消耗骤降!之前如同背负山岳前行,此刻却似清风拂面!这是一种本质的区别,是从“蛮力改造”到“规则覆盖”的跃迁!

  仅仅一个多时辰,超过一百五十斤品质远超昨日的“合格”矿渣便已“加工”完毕。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些被“规则刻刀”处理过的矿渣,其表层的稳定状态,持续时间会更长,更不易被瘴气重新“污染”。

  巨大的喜悦并未冲昏他的头脑。他立刻开始尝试将这种“结构化”视角应用于自身。

  神识内视,经脉之中,那如同灰色蛆虫般蠕动、不断破坏着自身血肉微观结构的蚀灵瘴气,在“结构视角”下无所遁形。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发丝般纤细、却蕴含着“结构化”意念的紫芒共鸣,如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刀,刺向一缕最为活跃的瘴气。

  “滋……”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仿佛水滴落入烧红的烙铁。

  那缕被触及的瘴气,其混乱的结构瞬间崩塌、瓦解,如同被从底层代码层面直接“删除”,彻底湮灭!不再是驱散,而是彻底的抹除!

  虽然仅仅是一缕,并且消耗了相当的精神力,但这意义非凡!这意味着,他找到了主动、彻底清除体内瘴气的可能!一条真正意义上对抗黑风崖绝境的路径,在他脚下延伸开来!

  傍晚,称重处。

  当林渊再次将那个沉甸甸的矿筐放在秤上时,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杂役,包括那些监工弟子,都屏住了呼吸。

  “一……一百八十斤……合格。”称重弟子的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

  赵虎推开众人,大步走来。他的脸色已经不是阴沉,而是一种混合着暴怒、猜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的铁青色。他死死盯着林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一把抓起筐中的矿渣,放在鼻尖用力嗅了嗅,又用粗粝的手指狠狠捻磨,甚至调动起炼气四层的神识,如同梳子般细细扫描。

  没有破绽。

  依旧没有破绽!

  这些矿渣,甚至比宗门标准提供的样品,还要“纯净”!纯净得诡异!纯净得让他心底发寒!这绝不是一个炼气二层、重伤未愈的杂役能在蚀灵瘴气弥漫的废矿区内开采出来的!就算是走了狗屎运,撞上一条未曾发现的微型富矿,也绝无可能连续两天如此!

  这小子身上,一定有鬼!

  赵虎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如同毒钩,死死钉在林渊脸上,炼气四层的灵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试图从这看似虚弱不堪的躯壳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异常。

  然而,他失望了。

  在林渊那平静得近乎麻木的眼眸深处,他看到的只有疲惫,以及一种……仿佛洞悉了一切、却又懒得在意的淡漠?这种眼神,让赵虎感到极度的不适,仿佛自己的一切算计和愤怒,在对方眼中都如同跳梁小丑般可笑。

  “好……很好!”赵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浓烈的杀机,他几乎可以肯定,林渊必然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是某种能“净化”矿渣的异宝,或许是某种诡异的秘法!“林渊,你真是让老子……刮目相看啊!”

  他凑近林渊,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威胁:“从明天起,你,跟在我身边。老子亲自‘照看’你挖矿!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真能耐,还是……在搞什么鬼蜮伎俩!”

  亲自监视!

  林渊心中凛然,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在炼气四层修士的近距离神识监控下,他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都无所遁形,“加工”废矿渣的行为将彻底暴露。

  但他面上依旧古井无波,只是顺从地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回应:“是,赵师兄。”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接受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安排。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睑之下,一丝冰冷的光芒疾闪而逝。

  不能“加工”废矿渣,只是堵死了最容易的一条路。

  他刚刚获得的、对“结构源海”的初步感知,对紫芒力量的更深层次掌控,以及对体内瘴气的“抹除”能力,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而且,赵虎要亲自监视他挖矿?

  林渊的意念,悄然沉入怀中那冰冷的紫色矿石。

  紫芒依旧在稳定地共鸣,那惊鸿一瞥的“结构源海”的宏大与幽深,依旧在他心间回荡。

  他很好奇,当自己这把初步窥见“源点”奥秘、开始以“规则”视角审视世界的“刻刀”,在这绝境磨石上继续打磨后,能否……斩出一条生路?

  夜色,愈发深沉。矿洞深处的黑暗,仿佛活物般蠕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