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再次被发现-《焚心樊骨》

  陆承渊那最后一句冰冷刺骨的警告——“记住你的身份”——像淬毒的针,深深扎进了她的心脏。

  她把自己关在那间安静得过分的客房里,反锁了门,拉紧了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脸埋在臂弯里,无声地流泪。泪水是滚烫的,心却是冰封的。

  烬烬还在医院,程洛给她的希望刚刚萌芽就被无情掐灭……

  她不能倒下,烬烬需要她!

  几天后,沉默地吃饭、上学、兼职。去医院隔着玻璃看妹妹,再沉默地回来。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那天下午,她独自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窗外阴沉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是她那天去程洛公司面试时背的。

  画画……那是她在窒息的生活中,唯一能短暂逃离、唯一能表达内心汹涌却无法言说情绪的方式。

  即使被陆承渊用最残忍的方式警告过,即使知道那是“江雪宁”的专属领域,她此刻也无法控制那股的冲动!

  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了那个速写本和一支削好的铅笔。本子很普通,铅笔也是学生用的最廉价的那种。

  她翻开空白的一页,铅笔尖悬停在粗糙的纸面上,微微颤抖。

  没有构思,没有技巧,只有纯粹的情绪宣泄!线条不再是往日的细腻流畅,而是变得粗粝、狂乱、甚至带着破坏性的力量!她在纸上疯狂地涂抹。

  她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铅笔芯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折断了几次,她随手捡起断芯,用更粗砺的笔触继续!

  画着画着,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砸落在纸面上,瞬间晕开了一片墨色的灰暗。

  她抬手抹去,却抹不去心头的剧痛。

  就在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咔哒。”

  门锁被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沈清欢的身体瞬间僵直!她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门口!

  陆承渊高大的身影,如同地狱降临的魔神,悄无声息地站在敞开的门口。

  他显然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意,深色的西装衬得他脸色更加冷峻。

  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那里,深邃如寒渊的目光,精准地、冰冷地锁定了她手中紧握的铅笔,和她膝上摊开的、画满了狂乱痛苦线条的速写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清欢的脸色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僵在原地,只有握着铅笔的手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陆承渊的目光,缓缓地从她手中的铅笔,移到她惊恐绝望的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或暴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毁灭性的、令人窒息的阴鸷和……杀意!

  “呵……”一声冰冷到极致的轻笑,从陆承渊的薄唇间溢出,打破了死寂,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

  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沉稳而缓慢地走了进来。

  “我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嘶啦——!”

  “不!不要!”

  沈清欢像疯了一样扑上去,想要抢回!

  “还给我!那是我的!我的!”

  “你的?”陆承渊轻易地制住她疯狂的挣扎。

  他猛地将手中仅剩的、被撕得只剩下硬壳封面的速写本残骸,狠狠摔在沈清欢的脸上!

  沈清欢被砸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抖得像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的话,在你这里就是放屁?!”陆承渊猛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动作粗暴,毫不怜惜!

  沈清欢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膝盖重重磕在床沿,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一次!两次!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嗯?!”

  “画画?!你还敢画?!”

  “看来上次的警告太轻了!太轻了!”

  “既然你这么不长记性,”陆承渊的声音陡然降到了冰点,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冷酷。

  “那就去一个能让你好好‘记住’的地方反省!”

  他不再废话,猛地松开捏着她手腕的手(那里已经留下了一圈骇人的青紫),转而粗暴地抓住她单薄睡衣的后领,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将她狠狠拖走。

  “啊!不要!陆承渊!你要干什么?!”沈清欢惊恐地尖叫,赤着的双脚在冰冷的地板上徒劳地蹬踹。

  “闭嘴!”陆承渊低吼一声,动作更加粗暴,无视她的挣扎和哭喊,拖着她径直走向房间门口!

  走廊里冰冷的光线刺得沈清欢睁不开眼。她被陆承渊拖拽着,踉踉跄跄地穿过奢华却死寂的客厅,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那扇厚重而阴森的橡木门。

  那扇门,她从未进去过,只在打扫卫生的佣人偶尔开启时瞥见过一眼,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和浓重的、带着霉味的寒气。

  一股灵魂深处的、对黑暗的极致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不!不要!放开我!陆承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关我进去!我怕黑!我真的怕黑!”沈清欢的哭喊声变得凄厉绝望。

  她想起了小时候被锁在漆黑衣柜里的恐怖经历,那种被无边黑暗吞噬、窒息、濒临死亡的绝望。

  沈清欢死死抓住楼梯的扶手,指甲在光滑的木头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她的恐惧如此真实而剧烈,甚至让盛怒中的陆承渊动作都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到她惨白如纸、惊惧的脸,看到她眼中那种对黑暗的恐惧,心脏某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极快地刺了一下。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立刻被更汹涌的怒火和一种“她又在演戏博同情”的冰冷猜疑所覆盖。

  “怕黑?”陆承渊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正好!黑暗才能让人清醒!才能让你好好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