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烙印的屈辱编号-《焚心樊骨》

  “程妄你带着人去,九霄音乐学院一年级三班”,张局长给了程妄一张照片。

  程妄看照片里面的女孩,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和纯真的笑容,青春而灵动,看着不像会是这个案子的主角。

  “好的,张局”

  九霄音乐学院是整个帝都里艺术院的翘楚,在这里不是天赋异禀的就是家里非富即贵的。

  “沈清欢,有人找你。”

  审讯室的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嗡鸣。

  “沈清欢,2011年6月12日中午12点,你在哪里?”女警的钢笔尖戳破记录纸,墨迹在“江雪宁”的名字上晕开血滴状的污渍。

  “在学校食堂。”少女的声音轻灵,洋洋盈耳。

  程妄突然将一个视频打开。里面先是江雪宁上天台的视频和三个大汉说被人指使杀害江雪宁的声音,女警官又拿出两张照片是她和江雪宁的聊天页面。她故意让照片边缘擦过她手背:“解释一下?”

  “那天是雪宁给我发的信息,那些混混也不是我安排的。”

  “不是你约她来天台的吗?”

  “没有,我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报告,程警官!我们抓到了其中一人,这是口供”审讯室突然陷入死寂。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中,沈清欢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搏动的声响。

  “证据已经齐全。沈清欢蓄意谋杀,判刑五年!”

  女警官的话让沈清欢脊柱猛地撞上椅背,金属支架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叫。审讯镜的倒影里,她的脸色呈现出溺水者的青灰。

  “你们骗人,我没有,我没有,我要见承渊哥。”

  在被送进监狱前,沈清欢见到了陆乘渊,那张冷峻的脸,沈清欢颤抖着身子。“承渊哥不是我约雪宁见的面,也不是我指使他们的……”沈清欢话音刚落,一只修长的手毫不怜惜的捏住她的下巴。

  “我没有害死雪宁……”她想解释。

  “对,你是没有存心害死雪宁,那为什么口供上是你指使的!”

  “啊~!”

  沈清欢被甩到墙上,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头顶上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沈清欢,你,你就这么喜欢我,得不到就狠心害死雪宁?”

  沈清欢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片刻蔓延到全身。他怎么会知道,我明明……

  “是不是疑惑我怎么知道你这个肮脏的想法。”一张信甩到沈清欢脸上,是她以前写下自己对陆承渊爱的一封信,可是知道他和江雪宁明年要订婚的消息。她就把这些东西都已经埋在老宅的树下,怎么会在她手上。

  “沈清欢你怎么那么贱,觊觎自己闺蜜的男人。雪宁死之前都还在为你考虑,你呢,你却害死了她!”

  轰!沈清欢呆坐在地上。雪宁怎么会知道我喜欢承渊哥,她该多难过啊~,破碎的呜咽从喉间溢出,肩膀随着抽泣剧烈起伏。

  陆承渊满脸嘲讽,他上前掐住沈清欢的脖子,“你真是让我恶心,我恨不得立马把你掐死”。

  “唔~好疼”沈清欢疼的溢出眼泪。

  被松开后,生理的本能反应,让沈清欢大口大口的喘气。

  一双薄唇冷漠的开口:“收买他人,蓄意谋害,让你进监狱只吃五年牢饭,真的是便宜你了!”现有的证据看似都指向她。可是没有人发现遗落的漏洞,沈清欢就这样被匆匆判了刑。

  位于市郊的蔷薇女子监狱,三号监区以关押重刑犯闻名,看似风平浪静内部却形成独特的暴力生态链。

  沈清欢蜷缩在监室的角落,潮湿的水泥地渗着寒意。她盯着铁门上方巴掌大的气窗,月光像把生锈的刀,将她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墙面上。这是她成为286号的第七天,原先柔顺的长发被剃成短发,后颈还留着剪刀划破的血痂。

  哗啦——

  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沈清欢呛得剧烈咳嗽,喉管火辣辣地疼。红姐的脚碾在她手指上,指甲钳住她下巴:大小姐还当自己是陆家凤凰呢?浓重的烟味喷在脸上。

  “你们,要干什么。”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喊狱警了!”

  周围的女囚听了他的话,没有害怕,反而是哈哈哈大笑。红姐指着沈清欢说“姐妹们,给我打,打残了也没事,反正陆先生吩咐了要好好招待她!只要人活着就行!”

  沈清欢感受到一股尖锐的心痛,从心脏到全身……

  那些人打够了,把沈清欢扔到厕所隔间。漂白剂混合着排泄物的恶臭钻进鼻腔,沈清欢跪在厕所隔间,刷子已经磨穿了三层胶皮手套。指尖泡得发白溃烂,脓血混着清洁剂滴进便池。凌晨四点半的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她听见隔壁监室传来拖把杆捅进人体的闷响。

  吃啊!不锈钢餐盘砸在额头,黏腻的菜汤顺着睫毛往下淌。沈清欢颤抖着捧起混着烟头的米饭,馊味刺激得胃部痉挛。红姐揪住她头发往泔水桶里按:沈先生特意交代要好好关照你。”

  沈清欢蜷在淋浴间排水沟旁,每次呼吸都像有刀片在肺叶上刮擦。冷水管突然爆开,水流裹着砂石冲进鼻腔。她听见女人们尖利的笑声,有人用拖把杆戳她大腿内侧的淤青:装什么死!起来把衣服洗了!

  月光在水泥地上爬行到第三十次时,沈清欢学会了在挨打时咬住舌尖。血的味道能压住惨叫,这是她最后的体面。当拖把第四次捅进胃部,她突然想起他最后一次见陆承渊时眼底也映着这样冷冽的月光。

  沈清欢在洗衣房晕倒时,后脑撞上滚烫的烘干机铁门。装病是吧?红姐的鞋跟扎进她手背,鞋底还沾着上周打断的牙刷柄碎片。

  旁边的女囚蹲下来,用手指放在沈清欢的鼻子下面,只有一股微弱的气息:“快叫人,别把人弄死了!”

  沈清欢被救了回来,但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未必是一件美事,反反复复的折磨,永无止境的羞辱。每一轮的开始,沈清欢听到:“陆先生安排的”“是陆先生吩咐的”“谁叫你喜欢陆先生”……

  三个月后——

  位于城市边缘的森严监狱,锈迹斑斑的黑色铁门与远处灰蒙蒙的摩天大楼形成强烈对比。

  蔷薇女子的大门里一个瘦弱的身影踉跄的从铁门出来,冬日的阳光像碎玻璃般扎进瞳孔。过度消瘦的躯体包裹在宽大白色连衣裙里,衣领滑落处露出颈侧交错的鞭痕。

  右手指节遍布紫红色冻疮,却仍死死攥着皱巴巴的释放证明,纸张边缘被冷汗浸得发软。

  当警卫重重关上身后铁门,金属撞击声惊起枯枝上的寒鸦。她忽然勾起嘴角,任由结痂的唇瓣再度崩裂。鲜血滴落在地下,远处教堂钟声恰好敲响十八下。

  不远处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窗缓缓摇下,车里面的男人,冷冷看着不远处的沈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