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抉择-《焚心樊骨》

  又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沈清欢的病情突然出现反复,高烧不退,咳嗽得极其厉害,甚至再次出现了咯血的症状。

  医生们进进出出,神色凝重,用了药效果却不大。

  陆承渊暴躁地在病房外踱步,如同一头困兽。

  听着里面传来她痛苦的咳嗽和呻吟,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痛。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医生低吼,“要是她有什么事,你们全都给我滚蛋!”

  主治医生擦着冷汗,艰难地开口:“陆先生,太太的身体对目前的药物产生了耐药性,而且她的身体状况太差,已经承受不住更强的药了……现在……现在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说!”陆承渊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

  “一种……还在临床试验阶段的新型靶向药……效果可能很好,但风险也极高,副作用未知,甚至可能……”医生不敢说下去。

  “可能什么?!”

  “可能……加速……”医生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衰竭。”

  陆承渊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加速衰竭……那就是……死得更快?

  他用尽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留住她,哪怕留住的只是一个痛苦的躯壳,可现在,却被告知可能亲手加速她的死亡?

  巨大的恐慌和矛盾瞬间将他淹没。

  他该怎么办?

  继续用现在的药,看着她慢慢被痛苦吞噬?还是赌一把,用那未知的药,可能失去她,也可能……有一线生机?

  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恨意、占有欲、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却真实存在的恐惧和……或许是一丝爱?疯狂地撕扯着他。

  他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着里面那个蜷缩在床上、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的瘦弱身影。

  这一刻,什么仇恨,什么报复,似乎都变得模糊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

  他猛地转身,双眼赤红,对着医生嘶哑地低吼:

  “用新药!”

  “立刻!马上!”

  “如果她死了……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雷声轰鸣,暴雨如注。

  陆承渊站在冰冷的走廊上,做出了一个可能彻底失去她的决定。

  而病房内的沈清欢,在意识的迷离中,仿佛听到了死神逼近的脚步声,也仿佛……听到了一声绝望的、来自深渊的呼唤。

  她的命运,再次被推到了未知的悬崖边上。

  冰冷的试验药剂注入沈清欢的血管。陆承渊守在床边,一整夜未曾合眼,目光死死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和曲线,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牵动着他紧绷的神经。

  窗外暴雨未歇,仿佛在为他内心的狂涛骇浪伴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清欢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剧烈咳嗽的频率有所下降,的高烧也奇迹般地开始缓慢消退。

  天快亮时,主治医生疲惫却带着一丝欣喜地走来:“陆先生,奇迹!太太对新型药物的初始反应很好!高烧退了,咯血也止住了!危险期……暂时度过了!”

  陆承渊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几乎站立不稳。他挥手让医生离开,独自坐在床边,看着沈清欢依然苍白但呼吸明显顺畅了许多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这一次,动作里竟带上了一丝后怕的珍视。

  “沈清欢……”他低声呢喃,像是警告她又像是告诫自己,“你必须活着……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死神也带不走你!”

  沈清欢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虽然极度虚弱,但最致命的危机似乎真的被那剂猛药强行压了下去。

  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巨石,好像松动了一丝丝。

  她缓缓睁开眼,对上陆承渊布满红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那里面复杂的情绪让她看不懂,有偏执,有掌控,似乎还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担忧?

  她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定是错觉。

  “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刻意放柔了一点,但听在她耳里,依旧充满了掌控的意味。

  “……还好。”她虚弱地回答,下意识地不想激怒他。夏小冉和林小雨的遭遇像两座大山压在她心上。

  陆承渊似乎很满意她的“温顺”,亲自端起温水,用棉签沾湿她的嘴唇。这看似温柔的举动,却让沈清欢浑身僵硬。

  他离她很近,男性强烈的侵略气息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将她牢牢笼罩。他的指尖偶尔划过她的皮肤,引起她一阵战栗。

  她厌恶这种接触,却又无力反抗,只能紧闭双眼,默默承受。

  这种恨意与依赖交织的扭曲情感,在新药带来的微弱生机下,变得更加复杂难明。

  随着沈清欢病情稳定并出现缓慢好转的迹象,陆承渊狂喜之余,更加谨慎。

  他不完全信任疗养院的医生,通过重重关系,花天价从国外请来了一位顶级的医疗顾问团队,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的华裔医学天才——顾夜白。

  顾夜白(男四登场)年纪轻轻却已在医学界崭露头角,擅长复杂病例的精准治疗与康复。

  他气质清冷,眼神锐利而专注,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权威。

  他的到来,让整个疗养院的医疗团队都感到了压力。

  陆承渊对顾夜白保持着审视和利用的态度,他只需要他的技术来救沈清欢,但并不喜欢这个男人过于冷静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

  顾夜白仔细翻阅了沈清欢所有的病历和治疗记录,眉头越皱越紧。他无视陆承渊带来的压迫感,直言不讳:

  “陆先生,之前的治疗方案过于激进,大量使用副作用极强的药物,虽然可能暂时压制了病情,但对患者身体的基础损耗极大,这几乎是……透支生命。”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破了陆承渊一直试图掩盖和扭曲的“真相”。

  陆承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顾医生,我请你来是救人,不是评判过去。”

  “了解过去,才能更好的规划未来。”顾夜白不卑不亢,目光转向病床上安静睡着的沈清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沈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脆弱,接下来的康复期至关重要,必须采用最温和精准的方式,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他的专业和坚定,让一直处于被掌控状态的沈清欢,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和……安全感。她偷偷睁开眼,打量了一下这位新医生。他看起来很年轻,却很可靠的样子。

  陆承渊将沈清欢那一瞬间的注视收入眼底,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悦和危机感。这个男人,太碍眼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顾夜白的方案确实更合理。为了沈清欢能真正“活下来”,他只能暂时忍耐。

  “就按你说的办。但每一步都必须向我汇报。”陆承渊冷声命令道,强调着自己的所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