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江屿辰的体温略有升高,似乎出现了低烧。苏芷晴依照医护人员留下的指示,细心地采用物理方法为他降温,每隔一段时间便检查他的体温和脉搏。
天色将明时,江屿辰的高烧终于消退,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似乎真正进入了沉睡状态。苏芷晴也疲惫至极,趴在床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病房时,江屿辰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记忆逐渐恢复,最后的印象定格在餐桌旁和妹妹惊恐的面容,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他尝试移动身体,一阵虚脱感和神经末梢的细微刺痛袭来,使他不禁闷哼了一声。这微小的动静惊醒了浅睡的苏芷晴。她迅速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睡意,但眼神已然清醒:“江教官?你醒了?感觉如何?”她下意识地伸手欲探他的额头,却又中途缩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江屿辰转过头,看到坐在床边的苏芷晴,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他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身处病房。
“……我怎么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你昨晚在吃饭时突然昏迷。”苏芷晴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小心地扶着他喝了几口,“医生诊断为深度神经疲劳和内环境紊乱,需要好好休息。”
江屿辰借助她的手喝了几口水,干涩的喉咙顿时舒坦了许多。他注意到她眼下的淡青色阴影和略显疲惫的神情。
“你……一直在这里?”
苏芷晴点点头:“雨柔学校有重要会议,林教官送她去了。司令员安排我暂时照看你。”她稍作停顿,补充道,“你放心,医生说你并无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江屿辰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
病房内短暂地陷入了宁静。阳光逐渐明亮。
苏芷晴凝视着他苍白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语气格外认真:“该说谢谢的是我,江教官。”
江屿辰疑惑地望向她。
苏芷晴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静:“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和雨柔。我知道,那天驾驶白色机甲的人……是你。”
江屿辰的黑眸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紧绷,尽管虚弱,但那股属于王牌机师的锐利气势再次隐约浮现。他紧盯着她,未发一言,眼神却充满了审视和警惕。
苏芷晴毫不回避他的目光,继续坦然地说道:“我看到了一些东西,也推测出了一些。再加上昨晚司令员送来的那些……文件。”她指了指床头柜上那个已密封的档案袋,“我签了保密协议。我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得知真相,但我真的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她站起身,对着病床上的他,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江教官。谢谢你守护了我们。”
江屿辰愣住了。他没想到身份会以这种方式被揭开,更没想到对方会是如此反应。他预想中的恐惧、疏远或喋喋不休的追问都没有出现,有的只是真诚的感谢和理解。
他周身的戒备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冰冷:“……那只是我的职责。”
“但并非每个人都有勇气和能力履行这样的职责。”苏芷晴轻声说,重新坐回椅子上,“尤其是,在明明知道自己驾驶的机甲还存在风险的情况下。”
江屿辰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锐利:“你看到了报告?”
“只看了一部分。”苏芷晴坦诚道,“‘圣翼独角兽’的双炉系统同步率问题很严重,对吗?你的昏迷也是因为这个?”
江屿辰抿紧嘴唇,未予否认。他没想到林天凡会让一个外人看到如此机密的报告,即便她签了保密协议。但转念一想,以那位老爷子的作风,此举必有深意。或许,他是想借苏芷晴之口,再次强调事情的严重性,阻止他再贸然行动?“我会注意。”他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苏芷晴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她知道,如果真的再次遇到需要守护的情况,这个男人依然会毫不犹豫地登上机甲。
这一切,都与她认知中的“普通军校生”或“教官”相去甚远,却更符合她通过奶奶零星提及和对机甲领域的了解所想象出的、那些经历过真正战火洗礼的王牌机师的特征。
忽然,江屿辰看向苏芷晴:“不要告诉雨柔!我不想让她难过。”
她抬起头,看向江屿辰,目光中带有一丝共情:“当然,你放心吧!”
江屿辰沉默地看着她。这个女孩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超出了他的预期。她已经触碰到了真相。沉默似乎已无意义,反而显得可笑。
他深吸一口气,因虚弱而声音低沉:“你知道,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未必是好事。还有,以后不要叫我江教官了,你我同岁,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嗯,江屿辰。”
这话令江屿辰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清晰的记忆画面。六岁那年在一个小巷子中,他挥动手中的木棍,抵御一群流浪狗,将缩在断墙后的小女孩护在身后。随后他将流浪狗赶走,告诉她自己叫雷锋,女孩抓着他沾血的衣袖,泪珠挂在睫毛上,那模样与眼前苏芷晴的身影慢慢重合在一起。
苏芷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察觉到他的异样,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心中一阵慌张。她努力保持镇定:“你怎么了,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
江屿辰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没什么事,想起小时候的事罢了。”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苏芷晴没有再追问任何关于机甲、关于任务和他的事情。她知道界限在哪里。
她换了个话题,语气轻松了些:“医生说你主要是神经疲劳,需要好好静养。雨柔估计晚上才能过来,林教官送她回去了。你饿吗?要不要喝点粥?医院食堂的或者我去买点别的?”
江屿辰摇了摇头:“不用麻烦。”
“不麻烦。”苏芷晴站起身,“你是因为救我们才这样的,于情于理我都该照顾好你。而且,雨柔是我学妹,也是朋友,更是好闺蜜。”
她说着,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壶,“我来之前熬了点清淡的蔬菜粥,想着你可能会醒,正好喝一点吧,对胃好。”她动作娴熟地倒出一小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江屿辰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个女孩不仅聪明细心,而且体贴周到得超乎想象。
他没有再拒绝。苏芷晴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粥。动作自然,没有丝毫暧昧,只有纯粹的照顾。
温热的粥下肚,确实舒服了很多。江屿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那份因秘密被窥破而产生的警惕和不适,不知不觉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妙的好奇。
一个看似文弱的女生,却对机甲技术有如此了解;心思缜密,能通过细微线索推断出他的身份;厨艺精湛,待人接物温婉得体……这个苏芷晴,似乎并不简单。
喝完粥,江屿辰的精神好了些,但依旧虚弱。
苏芷晴收拾好碗勺,轻声说:“你再休息会儿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江屿辰忽然开口:“苏同学。”
苏芷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谢谢你的粥。”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记得保密。”
苏芷晴微微一笑,笑容干净而真诚:“嗯。放心吧。保密协议我都签了,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就放心好好休息。”
“其实……”没等江屿辰说完,苏芷晴便走出房门。她轻轻带上房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心其实微微有些汗湿。刚才那番对话,看似平静,实则需要巨大的勇气。
天色将明时,江屿辰的高烧终于消退,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似乎真正进入了沉睡状态。苏芷晴也疲惫至极,趴在床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病房时,江屿辰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记忆逐渐恢复,最后的印象定格在餐桌旁和妹妹惊恐的面容,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他尝试移动身体,一阵虚脱感和神经末梢的细微刺痛袭来,使他不禁闷哼了一声。这微小的动静惊醒了浅睡的苏芷晴。她迅速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睡意,但眼神已然清醒:“江教官?你醒了?感觉如何?”她下意识地伸手欲探他的额头,却又中途缩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江屿辰转过头,看到坐在床边的苏芷晴,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他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身处病房。
“……我怎么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你昨晚在吃饭时突然昏迷。”苏芷晴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小心地扶着他喝了几口,“医生诊断为深度神经疲劳和内环境紊乱,需要好好休息。”
江屿辰借助她的手喝了几口水,干涩的喉咙顿时舒坦了许多。他注意到她眼下的淡青色阴影和略显疲惫的神情。
“你……一直在这里?”
苏芷晴点点头:“雨柔学校有重要会议,林教官送她去了。司令员安排我暂时照看你。”她稍作停顿,补充道,“你放心,医生说你并无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江屿辰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
病房内短暂地陷入了宁静。阳光逐渐明亮。
苏芷晴凝视着他苍白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语气格外认真:“该说谢谢的是我,江教官。”
江屿辰疑惑地望向她。
苏芷晴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静:“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和雨柔。我知道,那天驾驶白色机甲的人……是你。”
江屿辰的黑眸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紧绷,尽管虚弱,但那股属于王牌机师的锐利气势再次隐约浮现。他紧盯着她,未发一言,眼神却充满了审视和警惕。
苏芷晴毫不回避他的目光,继续坦然地说道:“我看到了一些东西,也推测出了一些。再加上昨晚司令员送来的那些……文件。”她指了指床头柜上那个已密封的档案袋,“我签了保密协议。我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得知真相,但我真的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她站起身,对着病床上的他,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江教官。谢谢你守护了我们。”
江屿辰愣住了。他没想到身份会以这种方式被揭开,更没想到对方会是如此反应。他预想中的恐惧、疏远或喋喋不休的追问都没有出现,有的只是真诚的感谢和理解。
他周身的戒备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冰冷:“……那只是我的职责。”
“但并非每个人都有勇气和能力履行这样的职责。”苏芷晴轻声说,重新坐回椅子上,“尤其是,在明明知道自己驾驶的机甲还存在风险的情况下。”
江屿辰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锐利:“你看到了报告?”
“只看了一部分。”苏芷晴坦诚道,“‘圣翼独角兽’的双炉系统同步率问题很严重,对吗?你的昏迷也是因为这个?”
江屿辰抿紧嘴唇,未予否认。他没想到林天凡会让一个外人看到如此机密的报告,即便她签了保密协议。但转念一想,以那位老爷子的作风,此举必有深意。或许,他是想借苏芷晴之口,再次强调事情的严重性,阻止他再贸然行动?“我会注意。”他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苏芷晴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她知道,如果真的再次遇到需要守护的情况,这个男人依然会毫不犹豫地登上机甲。
这一切,都与她认知中的“普通军校生”或“教官”相去甚远,却更符合她通过奶奶零星提及和对机甲领域的了解所想象出的、那些经历过真正战火洗礼的王牌机师的特征。
忽然,江屿辰看向苏芷晴:“不要告诉雨柔!我不想让她难过。”
她抬起头,看向江屿辰,目光中带有一丝共情:“当然,你放心吧!”
江屿辰沉默地看着她。这个女孩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超出了他的预期。她已经触碰到了真相。沉默似乎已无意义,反而显得可笑。
他深吸一口气,因虚弱而声音低沉:“你知道,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未必是好事。还有,以后不要叫我江教官了,你我同岁,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嗯,江屿辰。”
这话令江屿辰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清晰的记忆画面。六岁那年在一个小巷子中,他挥动手中的木棍,抵御一群流浪狗,将缩在断墙后的小女孩护在身后。随后他将流浪狗赶走,告诉她自己叫雷锋,女孩抓着他沾血的衣袖,泪珠挂在睫毛上,那模样与眼前苏芷晴的身影慢慢重合在一起。
苏芷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察觉到他的异样,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心中一阵慌张。她努力保持镇定:“你怎么了,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
江屿辰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没什么事,想起小时候的事罢了。”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苏芷晴没有再追问任何关于机甲、关于任务和他的事情。她知道界限在哪里。
她换了个话题,语气轻松了些:“医生说你主要是神经疲劳,需要好好静养。雨柔估计晚上才能过来,林教官送她回去了。你饿吗?要不要喝点粥?医院食堂的或者我去买点别的?”
江屿辰摇了摇头:“不用麻烦。”
“不麻烦。”苏芷晴站起身,“你是因为救我们才这样的,于情于理我都该照顾好你。而且,雨柔是我学妹,也是朋友,更是好闺蜜。”
她说着,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壶,“我来之前熬了点清淡的蔬菜粥,想着你可能会醒,正好喝一点吧,对胃好。”她动作娴熟地倒出一小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江屿辰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个女孩不仅聪明细心,而且体贴周到得超乎想象。
他没有再拒绝。苏芷晴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粥。动作自然,没有丝毫暧昧,只有纯粹的照顾。
温热的粥下肚,确实舒服了很多。江屿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那份因秘密被窥破而产生的警惕和不适,不知不觉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妙的好奇。
一个看似文弱的女生,却对机甲技术有如此了解;心思缜密,能通过细微线索推断出他的身份;厨艺精湛,待人接物温婉得体……这个苏芷晴,似乎并不简单。
喝完粥,江屿辰的精神好了些,但依旧虚弱。
苏芷晴收拾好碗勺,轻声说:“你再休息会儿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江屿辰忽然开口:“苏同学。”
苏芷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谢谢你的粥。”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记得保密。”
苏芷晴微微一笑,笑容干净而真诚:“嗯。放心吧。保密协议我都签了,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就放心好好休息。”
“其实……”没等江屿辰说完,苏芷晴便走出房门。她轻轻带上房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心其实微微有些汗湿。刚才那番对话,看似平静,实则需要巨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