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沈灼华柳清扬,柳明黛-《温小姐,哭包小皇叔突然开窍了!》

  宫宴的鎏金宫灯映着满殿华光,沈灼华一身绛红宫装,端坐于宗室女席,指尖轻叩玉杯,目光掠过殿中喧闹,却在撞上柳清扬的那一刻定住。

  他是柳太师独子,月白锦袍衬得眉目清隽,手中握着一枚玉笛,见她望来,不卑不亢颔首浅笑,眼底无半分世家子弟的倨傲,唯有温润如春水的清宁。

  一曲《折梅引》从他笛中淌出,清越的调子竟掺着几分关外长风的疏朗——那是灼华幼时听娘亲哼过的边关小调。

  曲罢,陛下笑问其故,柳清扬拱手答:“闻沈家守雁门关时,兵士常以此曲壮行,晚辈奏之,敬忠烈。”

  灼华抬眸,撞进他含着敬重与温柔的目光里,心底那片被边关风雪尘封的柔软,竟悄然化开。

  陛下瞧出二人情意,当即下旨赐婚。

  大婚那日,忠敏郡主府的红绸铺了满街,灼华坐在喜轿里,触到轿壁雕的缠枝莲,想起爹娘少年夫妻的模样,眼底漾开暖意。

  婚后的日子,是京中烟火揉着江南软意。

  柳清扬知她念旧,亲手在府中辟了小演武场,陪她练几式枪法;

  她懂他朝堂周旋的疲惫,夜夜温着醒酒汤等他归,偶尔说起关外旧事,他便静静听着,替她拭去眼角的薄泪。

  数载安稳,灼华诞下女儿柳明黛,三岁的小丫头粉雕玉琢,学娘亲握木枪,学爹爹吹短笛,柳府的庭院里,日日都是她软糯的笑闹声。

  灼华怀了第二胎时,柳清扬更是寸步不离,只待围猎归来,便要给妻儿添些新制的小衣裳。

  围猎的消息传来时,灼华正搂着明黛教她认梅花篆字,内侍跌撞闯入院中,声音抖得不成调:“郡主!郡马爷……猎场遇刺,为护陛下,替挨了致命一箭,已经……去了!”

  灼华手中的字帖簌簌落地,腹中骤然传来撕裂般的疼。

  她死死攥着明黛的小手,那只小手还沾着墨汁,懵懂地喊着“娘亲”。

  可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的一切都成了空响,唯有‘柳清扬死了’几个字,像刀子剜着心口。

  宫人慌作一团传稳婆,太后派来的嬷嬷死死按住她,急声劝“顾着腹中孩子”,可灼华的心早已随柳清扬去了。

  她躺在产榻上,意识昏沉间,眼前晃过的是宫宴上他的浅笑,是婚后他温汤的模样,是明黛扑进他怀里喊爹爹的样子。

  剧痛层层翻涌,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唤着“清扬!”“明黛!”,终是气绝,腹中尚未足月的孩子,也未能保住。

  柳太师夫妇赶来时,见榻上儿媳气绝,三岁的明黛攥着娘亲的衣角,还在奶声奶气喊“娘亲醒醒”,老两口抱着孙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肝肠寸断。

  偌大的柳府,红绸还未撤尽,便换了白绫,昔日的欢声笑语,竟成了再也拾不回的过往,只留明黛稚拙的哭声,在空荡的庭院里绕着,揪得人心疼。

  御书房的檀香袅袅,柳太师跪在丹陛之下,双手捧着早已拟好的辞呈,花白的须发垂落,脊背再无往日朝堂之上的挺直。

  陛下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他鬓边的霜色,声音沉缓:“柳卿,朕知你丧子之痛,可柳家世代辅政,朝堂离不得你,这辞呈,朕不能准。”

  柳太师重重叩首,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陛下隆恩,老臣感念至深。可犬子为护陛下殒命,儿媳难产而亡,老臣如今满心皆是丧亲之恸,朝堂之事,已无力分心。”

  他抬眸,眼底满是哀戚,“况且,老臣孙女方满三岁,失了爹娘,若老臣仍留京为官,怕是连最后一点骨血,都照拂不周。”

  “朕已册封明黛为岚阳郡主,京中自有宫人教养,卿不必忧心。”陛下欲再劝,却见柳太师又叩首,额头竟磕出了红痕。

  “陛下,明黛年幼,丧亲之痛刻骨,京中虽好,却处处是她爹娘的旧迹,只会让她日日伤心。

  老臣只求归乡,带她去岚阳郡,离了这京城的是非,也离了这触目伤心之地,让她能安稳长大。”

  柳太师的声音里带着泣音,“老臣已三递辞呈,若陛下仍不准,老臣怕是……唯有以死谢罪了。”

  御书房内静了片刻,陛下望着阶下苍老的臣子,终是长叹一声,抬手扶他:“罢了,朕准你归乡。柳家忠烈,朕断不会薄待明黛。”

  离京前,陛下召柳太师入宫,亲自叮嘱:“明黛年幼,先在岚阳守孝三年,三年后朕派人接她回京,交由太子妃亲自抚养,断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柳太师老泪纵横,叩首谢恩,只盼这三年的时光,能让孙女稍忘丧亲之痛。

  岚阳郡的郡主府落着薄薄的雪,青瓦白墙衬着院中的红梅,却无半分喜庆。

  三岁的柳明黛裹着厚厚的锦袄,被祖母牵着手,踩在廊下的积雪上,小小的脚印印在雪地里,转眼便被落雪覆了大半。

  她总攥着那支爹爹雕的木笛,整日抱在怀里,夜里睡觉也不肯撒手。

  祖母教她绣帕子,她捏着小小的银针,笨手笨脚地在帕子上绣梅花,绣着绣着,便会突然红了眼眶:“祖母,娘亲也绣过梅花,爹爹说,娘亲绣的梅花,像关外的红梅。”

  祖父柳太师常坐在书房里教她认字,教到“柳”字时,明黛会指着字问:“祖父,这是爹爹的姓吗?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教明黛认字?”

  老祖父握着她的小手,指尖颤着,半晌才低声道:“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要护着陛下,护着咱们百姓,一时回不来。”

  明黛似懂非懂,只是瘪着嘴,把脸埋进祖父的衣襟里,小声哭:“明黛想爹爹,想娘亲。”

  守孝的三年里,府中从无丝竹之声,连膳食也素净得很。每日晨起,明黛会跟着祖父母去祠堂,对着爹娘的牌位磕头,祖母教她念:“爹娘安,明黛乖。”

  她便奶声奶气地跟着念,只是磕完头,总要伸手去摸牌位上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摸到爹娘的温度。

  春日里,院中的红梅谢了,长出新叶,明黛会坐在树下,吹那支木笛——她还吹不成调,只是胡乱地吹着,却总对着空荡荡的庭院喊:“爹娘,明黛会吹笛子了,你们听得到吗?”

  三年时光,在她一声声稚嫩的呼唤里,在祖父母悄悄垂落的泪里,缓缓淌过。离京那日的宫墙早已模糊,可对爹娘的思念,却像院中的红梅根须,在她心底,扎得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