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一个故事-《废案收藏家》

  在很久很久以前,

  早到初生之森还是一棵树,

  早到大地之上还未诞生出魔法,

  那是一个连德坎尔珑的传说都尚未诞生的蒙昧时代。

  一位年轻的吟游诗人,穿着色彩鲜明的旅行长袍,抱着他心爱的、略显老旧的鲁特琴,独自穿行在广袤而无名的原始森林之中。

  他走过潺潺的溪流,踏过厚厚的积叶,追逐着林间跳跃的光斑与远方鸟儿的鸣唱,用脚步丈量着这个年轻而充满生机的新世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林木渐渐稀疏,一片辽阔得仿佛连接着天际的、翠绿欲滴的广袤草原,豁然展现在他的面前。

  草原的风带着青草与野花的芬芳,轻柔地拂过他的面颊,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而在那片草原的中心,一棵孤独却异常高大的花树,正静静地盛开着。

  它的枝叶繁茂,舒展如华盖,树上开满了粉白相间的花朵,远远望去,如同一朵巨大的祥云,又如同一位静静伫立、守望着草原的温柔女神。

  而在那棵如梦似幻的花树之下,站着一位少女。

  她穿着一身简约却不失精致的亚麻长裙,金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蜂蜜,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泽。

  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感受着清风拂过花瓣,也拂过她的发梢与脸颊,嘴角噙着一抹恬静而美好的笑意。

  那是弗丽嘉·斯珑·佩德里安。

  萨伽王国尊贵的贵女,如同这草原上最纯净的露珠,不染一丝尘埃。

  吟游诗人的脚步瞬间停滞了。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再也无法从那个树下的身影上移开。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

  这短暂的、仿佛被神明恩赐的独处时光,让他几乎要沉醉在这幅完美的画卷里。

  然而,现实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看到了站在弗丽嘉身后不远处,那位穿着笔挺制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管家。

  赫法斯的目光也落在了吟游诗人身上,那目光中带着审视,带着贵族仆从对于底层流浪艺人天然的疏离与警惕,仿佛在无声地划下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身份的差距,如同天堑,横亘在他与那位花树下的少女之间。

  他是漂泊无根的吟游诗人,靠取悦他人换取微薄的施舍。

  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国贵女,未来的命运早已被家族与阶级所注定。

  不可能有未来。

  甚至连此刻这短暂的注视,都像是一种奢侈的僭越。

  吟游诗人压下心中的苦涩与卑微,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符合他身份的、带着些许讨好与谦卑的笑容,缓步走了过去。

  弗丽嘉听到了脚步声,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走来的是吟游诗人时,那双如同夏日晴空般湛蓝的眼眸中,立刻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是你啊!”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欣,“你从森林里冒险回来了?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故事?”

  “只是一些寻常的鸟儿和松鼠,也许我还看到了一头白色的狼,但我不太确定,弗丽嘉小姐。”吟游诗人微微躬身行礼,避开了她那过于明亮的目光,生怕自己的心事从中泄露。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落在了花树旁几丛野生的、带着露水的白玫瑰上。

  它们安静地绽放着,如同弗丽嘉一般,纯洁无瑕。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采摘下其中最完美的一朵,双手捧着,递到了弗丽嘉面前。

  “送给你,弗丽嘉小姐。”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它……很像你。”

  弗丽嘉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更加明媚的笑容,她接过那朵白玫瑰,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眼中充满了喜爱。

  “谢谢你!它真美。”她小心地拿着玫瑰,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然而,这份单纯的喜悦很快被一丝淡淡的愁绪所取代。

  她轻轻摆弄着玫瑰的花瓣,声音低了一些,带着少女特有的、对于未来的不安与憧憬:

  “我……我可能很快就要去王都了。”

  吟游诗人的心猛地一沉。

  弗丽嘉没有注意到他瞬间僵硬的脸色,继续诉说着,像是在对一位可以信赖的朋友分享心事:

  “父亲大人……为我选定了一门婚事。是王国的王子殿下。”

  她抬起头,望向远方草原与天空相接的地方,眼神有些迷茫,又带着一丝对未知命运的期待。

  “听说他是一位英勇而正直的骑士……我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你说,婚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后吗?”

  她转过头,带着寻求支持和肯定的目光,望向吟游诗人,仿佛希望从这位走南闯北、见识过许多故事的友人这里,得到一些勇气和祝福。

  吟游诗人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脏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王子……王后……

  多么般配,多么顺理成章。

  而他,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酸楚与不甘,脸上努力维持着那种轻松而略带谄媚的笑容,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道:

  “王子殿下……定然是配得上您的英雄。您如此善良、美丽,一定会成为王国最受人爱戴的王后。”

  每一个字,都在他的内心中翻涌。

  弗丽嘉似乎被他的话语安慰到了,脸上的不安消散了不少,重新露出了笑容:“谢谢你。你总是这么会安慰人。”

  吟游诗人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笑容,那会让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彻底崩溃。

  他收拾好情绪,告诉自己别再幻想,再次抬起头时,他露出了日常的轻松的神情,“弗丽嘉小姐,我卑微地请求您听一听我新写的诗歌,它还未完成,但我想您或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