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像是地动山摇-《疯批尚书强制爱表姑娘她受不住了》

  何至于,这么严重。

  他目光就垂落到她的身上,扶着玉扳指的手,不自觉的顿了顿。

  过了好久,她也不见停止的迹象。

  他这才迈步,走了过去。

  一片黑沉沉的乌影就把她的身形笼罩在其中。

  她骇惧的往后缩了缩。

  却如何都躲不过那片阴影。

  秦执已生出不耐。

  蹲了下来。

  捏住她的肩膀。

  如铁钳一般。

  她所有的力气,都被他轻飘飘的摁下。

  再动弹不得半点。

  只偏着头。

  大片的头发落下来,遮住她湿漉漉的面。

  他探手过去。

  她就往一旁偏。

  可她哪儿能逃得出他的手掌。

  很快就被扭着头掰过脸来。

  秦湘玉一直拧着劲儿,以至于两方受力,脖颈受了伤。

  痛得她直吸气,可秦执却并未有半分动容,依旧捏着她的脸转了过来。

  顺着他手的力道,秦湘玉被迫扬起了脸。

  听他问:“可当真有这般伤心?”

  伤心?何止伤心。

  简直诛心!!!

  泪水就顺着眼角无意识的落下来。

  他轻声:“看着我。”

  秦湘玉惶惶不可安。目不敢直视。此刻秦执在她眼中,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

  人间的苦楚尚且有限,可在他手上,仿佛总能一次又一次的打碎她。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希望。

  徒留绝望和不安。

  “抬头。”

  她听他冷声。

  而现在的她,就像是提线木偶。

  整个脑袋都钝钝的。

  像是被人强行抹成一片空白,只能听令行事。

  她惶惶的抬头。

  目光滞愣地看着他。

  听他命令:“说话。”

  “可当真是伤心?”

  顺着这个角度,她能看见他眼中的一片冷光。

  以及他身后的圆月。

  那么美好。却显得那般凄凉。

  她摇了摇头。

  见他眸光愈来愈冷。

  张了张唇,问了第一句话。

  声音很轻,似有若无,仿佛气音。

  连秦执都并未听清。

  直到她重复了一遍。

  声线依旧微弱,可却一字一句落进了他的耳中。

  她捏着她的衣角,攥的死紧,顾不上已经渗血的手腕。骨节捏得泛白。

  问:“他死了吗?”

  他死了吗。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死在了她的手下。

  那么一下。

  就那么一下。

  她……

  她杀了人。

  想到这里,她的胃中又开始翻涌反复。

  忽然,眼前一花。

  一片白光乍闪。

  她就再没有意识了。

  秦执快走过去,触了一下她的鼻尖呼吸。

  见她没事,这才对外吩咐:“把马车拉过来。”

  不一会儿,马车的车辕声就停在了破庙的外面。

  秦执拿大氅将秦湘玉整个人包裹。

  俯身抱了起来。

  一行人只见秦执周身冷峻一片,明明是大胜,一人没有逃脱,并且计划也如同秦执早前预计的一般。

  可他脸上却并没有多少高兴。

  甚至。

  更亲近的秦卫甚至觉得,主子爷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秦五顶着压迫问:“主子爷,里面那人?”

  秦执下颌冷峻:“留一口气,待他传了消息。”

  “治好,削成人彘。”

  “剥皮。”

  “是!”

  马车慢吞吞的行走在路上。

  秦执吩咐人打了热水,一点一点的为她拭面。

  像是梦中受惊,她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蜷缩在马车的一角。

  连梦中眼角依旧带着泪花。

  秦执将帕子扔回瓷盆,对着外厢吩咐:“再打盆热水来。”

  外面有人推开马车进来端了盆子出去,不一会儿又把盆子端了回来。

  他本想起身过去净手。

  却被她拉住衣角。

  她说:“别走。”

  丁香,别走。

  妈,爸。

  我好想,回家。

  回家啊。

  可梦中仿佛被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隔开。

  他见她们渐行渐远,再也无法触及到。

  秦湘玉拼命追去。

  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切,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眼前。

  倏忽。

  她睁开了眼。

  挂在马车上的祈福香囊垂髫就落在她眼前。

  随着马车嘎吱嘎吱声,不断在她眼前晃动。

  秦湘玉眨了眨眼睛。

  有些不明白这是在哪里。

  想开口。

  嗓子越像哑了一般,浑身上下也如一片片割裂了再重造起来一样疼痛。

  手有些僵,也不知握着什么,她感触了一下,丝滑的磨砂质感。

  缓了一会儿神,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是布料啊。

  松了松手,可因为握得太紧,握得太久。

  导致一时间,手掌竟然无法张开。

  等了一会儿,她才松开了手。

  手掌有些微微的不适。

  至于这里,昏暗昏暗的,好像只有一盏微弱的晕黄灯光。

  她慢慢的偏过头。

  然后,就看到了秦执。

  他手中握着一本书,搁在膝盖上。

  像是因为她的醒来,所以才放下了书本。

  一瞬间。

  她的呼吸停止了。

  回忆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黑的夜,稠的血。泛着冷白的玉钗。

  呼吸复而急促起来。

  秦执就慢慢打量着她的反应。

  等她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这才开口:“醒了?”

  秦湘玉垂着目光,并不敢直视他。

  却落在他发皱的宽大衣袍上。

  许是她梦中捏的。

  她无意识的想。

  “说话。”他又命令的开口。

  她垂头更甚。

  喉间仿佛被什么卡住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嗯。”声若蚊蝇。

  秦执却点了点头,这才慢条斯理净了手,把帕子仍在盆中。

  “可有想说的?”他盯着她。

  她不语。

  他也不再逼迫。又执起书卷观看。

  只听得马车车轱辘的咕噜咕噜声。过了好一会儿,秦湘玉才开口:“他死了吗?”

  秦执翻了一页书卷:“死了。”

  凉的夜,冷的月。

  薄雾盖枝头。

  她眼中的光,瞬间灭了下去。

  蠕动着唇:“死了……真的死了……”

  一路浑浑噩噩,回了秦府,等秦执将她从车厢中抱下来也并没有其它反应。

  如同失魂摄魄的活死人一般。

  见到秦湘玉惨状,丁香扑了过来,两行泪就顺着她的脸颊簌簌而落:“小姐!”

  她的小姐啊。

  秦湘玉尚在失魂之中,周遭的一切仿佛再也不能入耳听闻。

  此时的丁香还不知道这一切是秦执所造成的,还以为秦湘玉是被人……而秦执却是去救她的。

  于是开口:“世子爷,多谢您。”

  秦执连目光都未落到她身上,一个丫头也配对他答谢,抱着人就往屋中走去。

  将人放到床上,就准备剥她衣裳。

  可她却像是失神一般紧紧握住,不肯让他动手。

  眼瞧着秦执眼中的不悦,丁香也看出了秦湘玉此刻的不对。

  于是垂着头道:“世子爷,还是奴婢来吧。您劳累了一天,也好去沐浴休息”

  秦执见秦湘玉抗拒甚深,这才收了手。

  垂头吩咐:“梳洗好,过来唤我。”

  丁香点了点头。

  待秦执走后,这才缓缓的在床边蹲了下来。

  “小姐,小姐。”

  秦湘玉的手微微动了动。

  丁香就把手伸了过去,给她紧紧握住。

  那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力道,让她手掌发疼。

  可却不敢言语。

  此时的秦湘玉,如同盛放多年,发朽发枯的书卷。

  仿佛只要轻轻一碰,

  就能随着风。

  散尽。

  她嚅动着唇角:“丁香,丁香。”

  她只能一遍一遍的回应:“我在。”

  “奴婢在。”

  “小姐别怕了,我们回家了。”

  像是被回家二字触动一般。

  秦湘玉颤了颤。

  复而闭上了双眼。

  回家啊。

  她还回得去吗?

  她就快,坚持不住了啊。

  她以为靠着现代的美好,靠着她的见闻和学识。

  她可以胸怀博广的去宽恕。

  去原谅。

  去遗忘。

  可……

  偏生,连遗忘他都不让。

  她要毁了她的希望啊。

  一次。

  又一次。

  捏住她的软肋。

  给她致命的一击。

  她从来,没有碰见过。

  这样的人啊。

  或者说。

  一切都错了错了。

  就算那时会得罪陶氏。

  也不该。

  也不该和秦执有这么多联系。

  可是,可是就算那般。

  她能逃得过吗。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要来到这个世界啊。

  来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她近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丁香替她拭泪,整张帕子都湿漉漉的。

  像是看出她的绝望。

  丁香开口:“小姐,小姐活着才有希望啊。”

  “是您说的,无论如何,都要挣扎着活下去。就算是深渊泥泽又如何,就算是低至尘埃又如何,也要拼命的生根发芽。开出花来啊。”

  那一字一句犹言在耳,可那时的自己。

  并未经受。

  并未经受这般苦难。

  所以才能说出这般天真动人的话。

  而今……

  丁香说:“小姐,您只是累了,您休息一会儿。您不常说疲惫的时候充充电就好了吗?”

  “我给您唱歌好不好。还有珍珠,咱们走了这么久,珍珠一定想念咱们了。”

  “您睡会儿吧,等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来。一切都会变好的。小姐。小姐。”

  就在那一声声中,在疲惫和痛楚中,她缓缓失去意识。

  丁香这才替她脱了衣服。

  衣物下倒是痕迹很轻。

  下身并没有什么,也没有被侵犯的迹象。

  上半身整个胸前却是青紫的一片。

  甚至锁骨处还有一个类似脚印的紫红色淤痕。

  她不敢太过用力。

  就算是这样,秦湘玉也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哼咛了好几次。

  她只得越发的放轻手脚。

  可就算这般,哪能不触及伤口。

  等她为她处理完,穿好衣服。

  才唤了门口静候已久的医士进来。

  来人给秦湘玉把了脉。

  开了药,就退出了房间。

  丁香送了人出去。

  回身来准备回厢房时,就见秦执从抄手游廊上走了过来。

  月光清冷,更显疏离。

  他穿了一件月牙色常服,黑色的大氅就系在他的身上。

  系的并不紧,因而行动间显得松松垮垮的。半干的头发就散在他的两间。

  单看皮囊,是很能唬人的一个人。

  站在门口的丫鬟们,都垂首而立。静静等待他走过来。

  丁香躬身请安:“世子爷。”

  秦执冷淡的嗯了一声,随后问她:“可醒了?”

  没明确说明,可丁香却知道世子问的是她家小姐。

  不明所以的她对世子尚有感激:“并未。小姐刚睡下,很不安稳。”

  秦执点了点头,偏头瞥了一眼左右。

  立即有人上前递给丁香一个白玉瓷瓶儿。

  “丁香姑娘,这是主子爷赐给你家小姐的药,可消炎治疤痕。”

  丁香接了过来,顿了顿身,以示感谢。

  过了一会儿,她才咬咬牙开口:“世子爷,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

  若放平时,她是断然不敢向秦执问这些的。

  可而今,小姐的状态实在不是很好。

  就算会被惩处,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执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很淡,却让她心头无端一跳。

  尽管这目光犀利的摄人,她依旧继续开口:“求世子告知。”

  秦执扶着衣袖的手一顿,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点子冷:“你无需知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醒来后,过来回禀。”

  后面一句,却是对着其他的丫鬟说的。

  说完,秦执就转身阔步离去。

  见状,丁香往房中去。

  大夫开的药尚未熬好,她就替小姐上药。

  世子爷手中的药定然不凡,上完,她就出了一身薄汗。

  过了一会儿,大夫开的药也煎好了,丁香喂她喝完,这才靠在床榻上为秦湘玉守夜。

  夜静得吓人,屋中的檀香幽幽的往上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香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醒了。

  乍一眼看到头顶的帷帐,还有些恍惚。

  仿佛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帐是帐,床是床。

  她微微张了张口。

  喉间很痛。

  脸上也很痛。

  胸腔中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仿佛没了心脏。

  可没了心脏,又怎会脉搏的跳动。

  那是没了什么。

  她不明白。

  脑袋也钝钝的痛。

  索性不想了。

  刚一动手,就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炸开。

  “小姐,您可醒了。”

  秦湘玉瞧着面前的那人,她的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晶莹剔透的。

  她想要伸手触摸一下。

  却发现手腕很疼。

  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又听那人说:“小姐,您可是口渴了?要喝水吗?或者您饿了不?可是要用点饭?”

  “奴婢晚上就叫人熬了粥,在厨房煨着。您可是要吃一点?”

  明明声响并不大。

  听在她耳中,却像是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