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露布入长安-《开局结拜安禄山,丈人李隆基疯了》

  开元二十四年,十二月初。

  奉诚都督府大都督,饶乐郡王李延宠亲顶风雪、冒奇险,于捺禄山大破契丹。

  范阳军副使安禄山、行军司马史思明率本部兵马追杀百余里,俘获无算。

  平卢军使乌知义本为侧翼接应,谁知中途迷路,无功而返,被张守珪军前训斥,杖则五十,留军以观后效。

  契丹李怀秀遣使来朝,进降表、求册封、请尚公主。

  露布昨夜飞驰入长安,兴庆宫灯火彻夜未熄。

  而李延宠数月未至的家书也终于被送到了公主府。

  “兄长如今乃一族汗王统帅万军,庶务千头万绪,刚打了胜仗这不就给您写信了嘛。”

  固安公主不动声色擦去眼角泪痕,然后冷哼一声:“我看他是憋着一口气,非要证明给我看,给朝廷看,给圣人看呢!打小就这样,犟种!”

  李固继续劝道:“如今契丹归附,大兄又立下如此大功,加官进爵自不必说,圣人绝对再赐个公主下来,阿娘就等着抱孙子吧。”

  一门双驸马,还都是功勋卓着的战将,换了谁家大娘子,晚上睡觉也要笑醒。

  可固安公主依然嘴上没句好话。

  “还不是你我这孤儿寡母在长安帮他费尽心机,张罗粮食物资?要不然他能这么快站稳脚跟,收拢奚族人心?”

  “对对对!阿娘遥控筹建的幽州韦家店居功至伟!”

  “少说好听的!”

  固安公主最近迷魂汤被灌多了,免疫力显着提高。

  “你也马上大婚,该收收心了。”

  月中的道式婚礼越来越近,李固又被赐假归家。

  刚升了中郎将,却又是一天班都没上。

  但他却日日不着家,每天在外面到处跑。

  “孩儿省的,待忙过这几日,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阿娘觉得这样可好?”

  “最多三日,不然家法伺候。”

  李固笑道:“那成,明天算第一日。”

  与母亲又闲聊几句,他便带上随扈直往玄都观。

  自那日忠王表态以后,天师叶仲荣便孑然一身缥缈而去。

  如今这偌大的上清派首庭,全都以李固为尊。

  派内事务当然还是以诸紫袍法师共议而决,只需向其报备即可。

  他这刚入门的小道,经书都不曾念过几遍,如何服众?

  只挂个名头,当尊泥塑而已。

  不过寻常差遣,却是支使得动这些“晚辈”的。

  还没过三清殿,一股浓重药味扑面而来。

  李固转至左侧跨院。

  这里收容了大量当日工坊大火的幸存者。

  道门探天人大道,求长生之机。

  医理医术那都是一等一的。

  玄都观作为皇家敕封的道门领袖,其内甚至设有药堂,各种药材与医疗器具应有尽有。

  整个长安除皇室御医外,就属此处最能活人。

  一群半大小孩在院前打打闹闹,掌观规戒律的法师在旁边抚须而笑,丝毫没有出声呵斥的意思。

  他见李固过来,稽首道:“见过师叔!无量真已到多时了。”

  名义上的代掌教连忙还礼,然后迈步入内。

  那些孩童都是父亲死去家中失了生活来源的。

  李固干脆将他们都从家中接来照料。

  其母亲如想改嫁,则送上丰厚嫁妆,如要从一而终,则一并接来,在观中做些洒扫之类的活计,如不喜此间环境,也可到无量真阁落脚。

  这些日子李固除了将少府的后续事务收尾之外,主要就是跟未婚妻一块儿抚恤死伤。

  广宁公主李袅袅日日来此,亲手照顾烧伤病患,煎药清创,喂饭洒扫样样都干。

  道众无不敬服,家属感激涕零。

  “你来了?”

  公主端着空药碗正待出门,却跟未婚夫撞个正着。

  李固扫了眼屋内。

  伤患大多都在休息,此时不便打扰,他干脆先退了出来,帮未婚妻洗碗。

  “救回来的数十人,又死了七个,剩下的至少一半也已失能,下半辈子只能在木轮椅上过活。”

  李袅袅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而李固却一言不发,只用药刷对着瓶瓶罐罐猛攻。

  “不过有个好消息。”

  她语气多了些许感叹:“当日受伤最重的张七郎醒了,这几日精神恢复得很快,烧伤的旧皮已有脱落迹象,治疗他的法师都说是祖师爷显灵了。”

  李固放下刷子沉声道:“我去看看他。”

  二人将杂务丢给李守忠的人,然后来到另一个偏院中。

  重伤患全都是单人单间。

  此时张七郎的屋内,正有一青年在帮其换药。

  原先滴淌脓水的狰狞伤口,部分已虬结为粉色嫩肉,虽然整体还是血忽淋拉,但恢复成如今样子,已是大异常人!

  “少将军!公主殿下!小人.....”

  其声音如铁磨纱布,极其刺耳。

  他声带已被火毒侵蚀,能发出声音已是邀天之幸!

  “别说话,这里没有尊卑之分,你莫要起身!”

  李固赶忙让其躺好。

  旁边的林大郎正要行礼,也被其止住。

  从攀谈得知,张七郎名为张先,先辈都是南衙府兵,其年轻时也练就一身武艺,可惜家道中落,前面兄姐要么夭亡,要么病饿惨死,连祖上留下来的盔甲兵刃都无钱修复保养,只得守着家传破屋,以打短工为生,至今还是光棍一根。

  而林大郎乃是其世交之子,名唤林猛,今日借了韦家柜坊的投资贷,跟着韦氏船队跑了趟外府,运回一批铜料。

  “你等竟然都是我南衙子弟!”

  李固感慨万千。

  大唐府兵辉煌不在,可他们的后世子孙一样不是孬种!

  “今后有何打算?不管是从军还是经商,甚至想读书考功名,我李全忠都全力支持,高低给你们个出身!”

  当日要不是张先抛了性命将冲压机推入河中,他哪还能安稳坐在这里许人前程?

  早就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了!

  张先有些吃力道:“小人孑然一身,只有把子力气....懂得些机巧之事,如.....少将军不弃,以后愿跟随左右.....某年轻时也想如先祖般,在大将军麾下征战沙场,如今.....”

  “不用说了!”

  李固指了指护卫在侧的李守忠。

  “以后你就如他一般!”

  自少年入长安以来,谁不知道李守忠是其身边第一心腹,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

  张先不光知道,而且在大堤上第一次见时,也曾有过痴心妄想。

  要是能如他一般被少将军信重,那就算做个碧眼军胡又如何?!

  李守忠来到近前,有些可惜道:“你本是与我相当的体魄,可以后却是挥不动横刀了。”

  “先自有技艺傍身,必能以机巧奇械护少将军周全!”

  “我很期待。”

  李固又看向林猛:“你呢?还想继续跑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