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马鞭、炉鼎与肉袒-《开局结拜安禄山,丈人李隆基疯了》

  骑兵瞬间将整个工坊位置封锁。

  一络腮胡子中年大将在马上高声喝问:“吾乃右龙武军将军吉光皋,谁人是此处管事的?”

  李固沉声反问:“北衙禁军何故来此?”

  旁边小校一鞭子抽了过来。

  几道寒光乍起。

  李守忠的横刀,五行子的道剑,瞬间便将马鞭切成数段。

  “你....你又是何人?敢对吉将军出言不逊?”

  小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上惊疑不定。

  众骑士纷纷将角弓弩上弦,齐齐对准李固等人。

  旁边县尉连忙道:“哎呀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好叫吉将军知道,这是咱们南衙辛思廉大将军的外孙,勾当柜坊事的李少将军。”

  吉光皋双眼微微一缩,马上换了副表情。

  “原来是千牛卫李郎将当面。”

  他在马上微微拱手。

  以从三品之尊对个五品下的普通将领行礼,已算是给足了面子。

  可李固却未回礼。

  “吉将军还未回答末将的问题。”

  众骑士面露不悦之色,座下马匹感受到主人们的怒气,也都有些焦躁起来。

  可吉光皋却以眼神制止麾下,并翻身下马。

  他用马鞭遥遥指向东北方向。

  “此处离我北衙驻地禁苑颇近,本将突见此处浓烟滚滚,事涉宫闱安危,前来查探一番,不知李郎将可还有疑问?”

  姿态谦卑,但语气相当不善。

  李固这才抱拳道:“本处工坊乃少府临时征用,因操作不当失火,末将正在组织人手灭火救人。”

  吉光皋右手轻挥。

  “小的们,少府乃圣人内库,咱右龙武军可不能落于人后,全都下马救火!”

  “喏!”

  众骑士收弩下马,又将浑身披挂脱下挂于马腹,并将溅筒抽出,在河中灌满水,参与到救火中来。

  一直忙到临近日暮。

  工坊处才再也看不到明火。

  无数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被白布裹着列于道旁。

  其中有六具经过辨认是瞿昙腱罗及其家族子弟的。

  “送长安县衙交仵作勘验。”

  李固转头道:“守忠,你亲自去!”

  旁边县尉忙道:“某家一起。”

  谁知却被李固拦住:“河中还有水利冲压机尚需打捞,还需县尉留下帮忙。”

  “是,少将军。”

  县尉闻言,只好应声退下。

  此时吉光皋也将麾下骑兵整队完毕,便朝李固微微拱手道:“既然此间无事,那本将就告辞了。”

  李固躬身叉手道:“多谢将军出手相助,末将改日亲自登门拜谢。”

  吉光皋一抖缰绳,化为乌光回转禁苑。

  当夜。

  李固垒土设坛,以天师入室弟子身份做法告慰亡灵。

  日间送来的酒肉吃食全部当成祭品投入河中。

  祭火将他的脸庞映照地明灭不定。

  旷野阵风呼啸,似在控诉亡灵的冤屈。

  李固已发下毒誓。

  必以罪魁祸首之血,告慰今日罹难乡亲同僚。

  “无土,你斗部法师以斩杀邪祟为己任,可能行跟踪刺探之事?”

  “禀师叔祖,无木之障眼法乃斗部第一,天下能窥破其行踪者不超半掌之数。”

  “长安城内有几人?”

  “此等功法高深者均远离尘世。”

  “很好。”

  李固眼中厉色一闪。

  “刚才那军将来得蹊跷,无木去帮我查一查。”

  “是。”

  无木领命。

  眨眼间,其身形已被夜色吞噬,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无水此时小声道:“禀师叔祖,刚才吾观那县尉也有些许奇怪之处。”

  李固语气森然:“这是韦十七要给我的交代。”

  县尉作为县令的军事副手,是县衙极为关键的岗位。

  堂堂京兆第一世家,在家门口当官也能被人掺了沙子进来。

  韦坚要是连这都查不清楚,那不如回家吃老米算了。

  而李固自己则有更多事情要忙。

  既然对手被逼地狗急跳墙用了盘外招,那明日一早绝对会有海量的杂色宝钱进行兑换。

  想办法恢复生产实在是第一要务。

  另外还有死者家庭的告慰抚恤工作。

  以及被对方抛出来的瞿昙家。

  虽然大概率是用来顶包背锅的,但此人多半也是参与其中了。

  这对李固来说是绝对不能放过的对象。

  就算已经被烧成了炭,也要明正典刑,帮冤魂讨个说法。

  还有圣人那边也要给个交代。

  少府如此重要的工坊被烧,损失的宝钱与铜料价值三四十万贯。

  说破大天去,李固也有防范不严之罪。

  好在推入河中的水利冲压机简单整修下还能再用。

  这勉强算是绝境处保留下来的一线生机。

  寅时二刻。

  李固顶着夜色飞骑入长安。

  他昨日宵禁前,已安排人手通知韦家柜坊的股东齐聚长安县衙。

  “就来了你们几个?”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看到现场只有韦坚、薛锈、李晟与慧超大师时,李固心中还是一阵冰凉。

  前期也是这几家献铜最多,如今哪还有余量提供?

  “阿弥陀佛,京兆府以外的佛寺中倒是有不少存铜与各色宝钱,但转运颇难,至少要月余之后才能抵达长安。”

  李晟小脸也几乎愁成了一团。

  “老家倒是还有批窖金,可从陇西过来,三个月都算快了。”

  西边与长安无运河连接,只靠陆路,那几乎比蜗牛爬也快不了多少。

  韦坚就直接没吭声。

  货币之策实施之初,他彭城公房已是全力以赴了。

  老婆的铜镜就只剩下一件,以铜料换回来的宝钱干脆就没从柜上取出,这次也毁在了大火中。

  他们韦氏其他分支倒是还有不少存底。

  可大家都分房数百年靠上了,平日里是可以互帮互助,但这种伤筋动骨的事情谁能陪你玩?

  当年李隆基平韦后之乱,直接把韦氏驸马房“高于马鞭”的男子杀了个干净!

  但彭城公房却是毫毛都没伤一根。

  现在让大家陪着拼命?!闹呢!

  李固轻叹口气,只温言安慰道:“大家能来声援已属不易,固铭感五内!”

  “哼!改日我定要一一拜访那几家,将同辈的胆小鬼全都揍死!”

  李晟平时就气性颇大,遇到今日之事,哪还能受得了?

  韦坚此时叹息道:“我等世家.....哎~”

  李固摇了摇头。

  “那几家并未落井下石,已属难得。”

  这场对决如果还想赢,就要忍下这口气,如只逞一时之快,将骑墙派推到对面去,那才真正是万劫不复!

  “老十七,来帮我卸甲。”

  韦坚闻言一愣。

  “为今之计,只有去兴庆宫负荆请罪,求圣人以两府之资解当下燃眉之急!”

  全长安如今哪里存铜最多?

  太府与少府如果甘居第二,那没地方敢称第四。

  前者乃天下赋税存聚之地。

  后者乃供奉皇室之财。

  但圣人跟户部的钱是好借的?

  众人纷纷劝阻。

  “要不兄弟几个陪我一起裸了上身跪到兴庆宫前?”

  韦坚等人被一句话噎死了。

  画面太美,他们不敢想。

  “道友这上好炉鼎可是独属我一人,怎能提前让旁人都看了去?”

  李固闻声,如听仙音,连忙朝门外看去。

  只见无量真广宁公主款款而来。

  可其身侧当先一人,却是让屋内众人悚然而惊。

  啪嗒。

  韦坚手中折扇都失手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