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一支穿云箭-《开局结拜安禄山,丈人李隆基疯了》

  漠南,碛口,燕山北道行军总管衙门麾下,二郎军军寨。

  此处为连通漠北的主要隘口,李固特意命崔旰率本部人马把守。

  若这里失陷,那唐军就只有翻越浩瀚沙漠,或西行绕过茫茫阴山,顺居延泽水道南下,路途不光远上数千里,而且补给全无,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当初崔乾佑便是拦在碛口,李延宠强攻不得,反被李祎团团包围。

  如此重担在肩,崔旰却是心情阴郁。

  跟着李固转战南北,几乎将大唐绕了个圈,甚至还出国远征,但实际功劳却没立多少。

  真正的攻坚硬仗,全都是几位李将军上,哪有轮得到他?

  如今好不容易平定东北边疆,连燕山北道都成立了。

  崔旰这才勉强独立领军。

  为纪念其出身地,跟捧李固的臭脚,他特意将本部人马命名为二郎(蜀地李冰父子的传说,李二郎)军。

  可灭突厥大战,竟然还是被扔到了后方。

  这里东边是自家老巢,南边是河东、朔方两大军镇。

  王忠嗣虽跟辽阳郡王不太对付,但说到底大家都是大唐的兵。

  还能真个兵戎相见不成?

  驻扎在这里两月有余,每日里就是点检来往物资,服务军情快马。

  说是百无聊赖也不为过。

  偏偏周便室韦等胡蛮还恭顺得紧,根本找不到错处去征讨一番。

  一场灭国大战下来,怕是连个都督都捞不着。

  这让功名心切的崔旰整日长吁短叹。

  又是个懒洋洋的午后。

  南边矮丘后面转出一小队人马。

  尽忠职守的斥候飞速回营报告。

  被搅了午休的崔旰正要发火,却在对方口中听到了个“崔”字。

  他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

  “你没看错?”

  “确凿无疑,正是打的崔字大旗,看军旗纹样,似是来自河东。”

  河东.....崔.......?

  “备马,本将出营去见!”

  稍顷。

  崔旰带着一队亲卫轻装简从向南疾驰。

  一炷香的功夫,便看到一片水泡子旁边,多出了个小营地。

  崔字大旗正迎风招展。

  对方并未设置外围警戒,崔旰纵马来到近前。

  “敢问哪位是河东崔军使?”

  “某家正是!可是族兄当面!?”

  崔乾佑并未着甲,只是一身圆领青袍,幞头革带样样考究,从上到下无不凸显出世家子的雍容做派。

  人的名,树的影。

  两人虽未谋面,但崔旰可是早就听说河东崔乾佑的大名。

  再加上都乃崔氏,他当然是刻意打听过这位同属边镇军旅的年轻悍将。

  今日一见,不免心神摇曳。

  博陵、清河两宗果然不同凡响。

  他这个远支的破落户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再加上对方竟然以“族兄”称之,弄得崔旰脑袋晕乎乎的。

  “折煞了,某怎敢胡乱攀附!?”

  崔乾佑却是热情得紧,更是一把拉住崔旰臂膀让其坐下。

  “当得,当得!天下崔姓是一家嘛,而且来之前弟已去信问过宗老,你剑南那支与某这一房不过是四代之前分出去的,咱们可是近的很!”

  四代之前?

  崔旰清晰记得,他们家在成都府繁衍已历六代。

  崔乾佑明显信口胡诌。

  “兄长可是不信?”

  他淡笑道:“某这博陵崔其实也是旁支出身,与本宗其实没多少关联,也就是前些年才正式归宗的。”

  崔旰微微一怔:“竟是如此?!”

  那就对上了。

  原来两家都是高门破落户出身,也就是所谓的寒门子。

  这崔乾佑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竟然有此运道!

  “正是如此。”

  见崔旰一副抓耳挠腮的急切模样,崔乾佑缓缓道:“弟幼时便有些力气,射御书数一点就通,刚好碰上同辈的宗家子弟个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而今上又是极重边事,自然就被宗家长辈挑中,送入军中了。”

  崔旰听得心中是复杂难言。

  想他从军前,家里已是穷得揭不开锅,母亲甚至要上吊自杀以免拖累。

  可眼前这家伙就因为住得离本宗近,稍微有些才能便被重点培养。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崔军使好福气。”

  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可还是带着浓浓酸意。

  “兄长折煞了,叫某二弟便是。”

  “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

  崔乾佑慨然道:“兄之才干弟早有耳闻,就连家中长辈也是称赞连连,虽不想承认,但若是我俩易地而处,想来兄之成就远胜于弟。”

  一通吹捧之言,让崔旰激动得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这.....这.......”

  见火候差不多了,崔乾佑便沉声问道:“兄可愿认祖归宗否?”

  哐~

  崔旰的心脏就像被马槊狠狠抽中,不自觉得缩了缩。

  “弟......这......兄.......真的可以?”

  “族中望兄长如盼久旱甘霖矣。”

  崔乾佑掏出一块玉佩跟一卷族谱,双手递向对方。

  “纳了此物,咱们以后就真成一家人了,族中资源必然为兄任意取用,以为军中晋身之资!”

  身份,名位,权力!

  就在眼前!

  可心中最后一丝理智还是勉强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天上不会掉胡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崔旰舔了舔嘴唇,有些艰难道:“归了宗族,需要某做什么?”

  “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

  崔乾佑先将东西放在一边,然后淡淡道:“兄继续带本部人马行军打仗,做的还是跟之前一样的事情。”

  “没有别的?”

  “没有别的。”

  崔旰再三确认后,便取了玉佩,提起狼毫,就要往族谱上写下自家姓名。

  可此时却被崔乾佑止住。

  “来之前宗老说过,若兄愿认祖归宗,则要摒弃过往,重新开始。”

  崔旰停下动作,眉头皱了皱:“这是何意?”

  可崔乾佑却是自顾自道:“家中已有赐名,兄以后就叫崔宁了。”

  “崔宁?”

  崔旰心中有些不舒服。

  此名是先父所起,哪能随意改动?!

  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更是让他惊得长身而起。

  “兄以后就脱离燕山北道,入我河东军才是,不然咱们两兄弟如何相互照应啊?”

  崔乾佑也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盯了过去:“族中资源转运不易,总不能河东一份,广宁城一份儿吧,徒增损耗之事可是不智,兄长以为如何?”

  崔旰现在就像大热天突然兜头浇下一盆冰水。

  “容某回去思量一番。”

  说着,他就要转身回营。

  崔乾佑神色一肃,以眼神示意旁边亲卫。

  嗖~

  一支响箭凌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