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崔旰遇险-《开局结拜安禄山,丈人李隆基疯了》

  崔旰自负武勇,与寺中护院僧众一通好杀。

  可双拳难敌四手。

  只杀伤两人,便被乱棍所伤。

  不得已只能撒丫子跑路。

  可其身上带着往来借贷账册,僧人哪敢让其逃脱?

  你追我赶,截击潜逃。

  到第二日午时。

  崔旰已是伤上加伤,不得已只能往山中逃窜。

  他不是不想跑回扬州城。

  只是数次努力都告失败。

  山光寺僧众几乎倾巢出动,甚至联络了周边所有寺院,组成层层大网,地毯式搜他这个漏网之鱼。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拂晓时分,崔旰偷偷潜入一农户家中。

  被发现后,其并不慌张,随身掏出几枚银宝,让农户帮其隐藏。

  谁知其转头就被告发到里正处,全村老小追着他打。

  此时崔旰才明白。

  左近农人怕是早就与山光寺有所勾结。

  这还怎么跑?

  对方明知道他定是从扬州来的,南边都是铜墙铁壁,再加上其伤势有些严重,实在是无力南逃了,只能先往北边山中暂避。

  崔旰自募兵以来,何时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他暗暗发誓,改日定要将山光寺连根拔起,以消心头之恨。

  这一闹腾不打紧。

  整个扬州北边都是风声鹤唳。

  羌热礼那日与老农攀谈之后,又遍访左邻右里,将谈话内容一一佐证。

  待信息足够丰富后,他才启程返回扬州城。

  可回程却与来时大为不同。

  官道上过所盘查甚严,而田野间僧俗成帮结队,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

  他们竟都是在找“外乡持兵之人”。

  羌热礼非常符合这个条件。

  再加上其本身也是暗访,没有携带什么能够证明其身份的官方文书。

  要是被这些人抓住,想来是落不了什么好。

  更别说他还是个“蕃子”。

  就算被打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僧人如此兴师动众,他倒是能猜出个两分出来。

  说不得是其他某一路暗访之人,捅出来的动静。

  可让羌热礼有些疑惑的是,竟然有官府兵丁一起参与,这扬州寺庙的能量也太大了些。

  张宥对这样的现状也很无奈。

  “李招讨有所不知,扬州大都督府没有敌国外患,本身兵就不多,而且管着漕运中枢,大部分镇戍军都安排在运河各处节点保护航道了,府兵自不必提,早就跑光了,某这个长史也只能用本地招募的团结兵充充门面,可这些.......都是各世家的人,与寺庙好得穿一条裤子,这样的军队给你没问题,但你敢要吗?”

  经过剑南、岭南这一路磨砺。

  李晟早就对大唐各地方军制、兵员构成与募兵手段了然于胸了。

  镇戍军乃募兵,钱财出自对朝廷正税的截留。

  而团结兵的钱全部都是地方自筹。

  一部分从海贸、盐课甚至是铸造私钱的结余中抠出来,其他大部分却都是各地方大族所出。

  当年鲜于仲通因功主政戎州。

  可其麾下士卒招募费用,朝廷跟地方也只是出一部分,剩下大头还要自掏腰包征募。

  朝廷当然会留个口子,比如盐铁专卖这种朝廷经营的产业,允许地方主官插手等等。

  可归根到底,团结兵吃谁的饭,就听谁的。

  而地方大族隐匿的人口、土地,都需要寺庙配合,才能逃脱税役,两者根本就是利益共生体。

  李晟一听,人都傻了。

  “难道要靠扬州府衙的差人?那才有多少?可能镇得住场面?”

  张宥苦笑摇头。

  “差人?胥吏更是各族家奴,你觉得他们听谁的?”

  李晟差点被气笑了。

  “那照使君所说,僧人作奸犯科,我等还拿他没办法了?”

  张宥轻叹道:“照理来说,本史可遣州僧正将涉事寺庙主持召来诘问,可除了忤逆、叛乱大罪外,最终的处置权还在鸿胪寺。”

  “那黄花菜都凉了。”

  “想要兵也不是没有。”

  李晟双眼一亮:“使君快快说来。”

  张宥抚须沉吟道:“这事儿本来是要与李镇军当面商讨的,但你将此事提前做起来也是无妨。”

  一听此言,李晟知道事关重大,便直起了身子,认真倾听。

  “其实还是落在‘括户’二字之上。”

  张宥侃侃而谈道:“李招讨可知,当年宇文公与张公括户都在何处?”

  李晟摇头。

  这他哪能知道?

  “一则横跨河北河南,一则就在我淮南道内;宇文公括户八十万,张公少些,可也在淮河南岸屯田置户四十万,足有两百余万口!”

  说到此处,张宥目光闪动:“可据我所知,这些地方可并未建立折冲府,所缴税赋也都是以羡余的名义,入了少府之中。”

  话说到此处,李晟脑中灵光一闪。

  “这六七百万生民,至少有百万丁口!”

  “然也!这些民众全都在册,还未被隐去或重新逃亡,征募所需钱钞也好办,大不了先将秋赋税截留一部分,待韦、裴两位大尹括户完成,将亏空补上便是。”

  “是好兵源,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张宥双手一摊。

  “利害权衡就在这几处了,其他的实在是爱莫能助。”

  李晟心知这位张长史说的都是实话。

  看来还是要等二兄回来坐镇才行。

  从岭南带来的兵马也有近两千,当前局面应该还应付的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斩后奏。

  如果李固怪罪其无令而擅自调兵。

  大不了吃顿军棍就是了。

  想到此处,李晟正准备起身告辞。

  外间小吏突然来报。

  “使君,山光寺等寺庙昨夜被贼人突袭,听说损失惨重,各处团结兵使已派兵前去处置!”

  张宥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既然各军使都已有所的动作,那你还来禀报什么?”

  那小吏闻言,却并未慌张:“使君,各军使遣某过来,就是将文书程序补一补。”

  “大胆!”

  张宥勃然大怒:“给我将此奴乱棍打出去!”

  谁知小吏冷然一笑。

  “使君三思,今日拿某出气,是舒爽了,但这官位,还想要吗?”

  听到此话,张宥反倒止住左右亲兵。

  括户这事儿早就传遍大江两岸。

  一众世家地头蛇都在翘首张望扬州大都督府的态度。

  当日几位重臣密会,也很难瞒住人。

  其中详情他们打探不到,但张宥这举动所代表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

  今日是借机示威来了。

  过河的卒子。

  杀了很简单,但意义不大。

  “你们有何依仗,敢来要挟本史?”

  那小吏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

  “漕运。”

  说完。

  他便施施然转身离去,笑得大声且恣意。

  张宥却是有些颓然地跌坐榻上,胸膛起伏不定。

  旁边的李晟有些尴尬,但也有些明白了对方如今的处境。

  漕运就是命门。

  可偏偏这些大族有一百种办法让其瘫痪。

  到时入京漕粮断绝。

  李隆基会拿谁的人头或官位消气?

  定是张宥的。

  李晟正不知该如何告辞,却见张长史脸上凶光一闪。

  “李招讨,这括户兵,定要让镇军大将军替某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