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伏天送貂?-《开局结拜安禄山,丈人李隆基疯了》

  “张使君家的公子,你怎的寻来此处?”

  玄静女冠的这句问话,让李固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广宁公主斥道:“玄静不得无礼,此乃赵郡李家的李居士!”

  李固顺坡下驴,对女冠躬身道:“在下赵郡李茂,玄静上真有礼了。”

  玄静疑道:“不可能!那日明明就是你让马脸的部曲拿参来的,他今日没跟你一起来此?”

  广宁公主脸色一寒。

  此话让她有了些许不好的联想。

  李固坦然道:“我从来没说自己是张使君家的公子,那日只是在运河上碰巧遇到,家中长辈与张使君素有往来,便搭了船回长安,倒是让上真误会了。”

  “贡物你都能随意支使?”

  玄静还是有些犹疑。

  “人命关天,当时王公也首肯了的。”

  李固将新任河北道采访处置使搬了出来,这才让二女相信。

  “如此倒是一场误会。”

  广宁公主施礼赔罪:“李居士见谅。”

  幽州船队庞大无比,人员也是驳杂。

  当日她二人来去匆匆,并不能确认李固的身份。

  他那名刺也只过了陈从运从子之手,她俩并未见到。

  虽然“奚族小王子”似乎就是随船而来,但广宁公主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俏郎君跟“边地蛮子”联想在一起。

  再加上李固所言并无疏漏。

  人家刚还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过来。

  她当然是选择相信。

  “天色已晚,吾等也叨扰许久了,那就此别过吧。”

  李固佯作不快。

  带着高适与李晟就要告辞。

  广宁公主还想留人,却未能如愿。

  反正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以后就让高适前来要人。

  他是一刻也不敢多待了。

  “玄真,我这是......又闯祸了?”

  广宁公主叹了口气:“李居士惊才绝艳,又一再施恩,改日我当登门致谢,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玄静促狭道:“要是他想讨你过门呢?”

  “哼!是你在日思夜想吧?自上回见过人家之后,便念念不忘,梦中也不知已自荐枕席了几回。”

  被如此笑话,玄静也不着恼,反倒大方承认。

  “我就不信他这样标致的男子,哪个会不动心?再怎么说,也比那奚族蛮子强上百倍!”

  广宁公主神情一黯。

  “赵郡李氏,你可高攀不起。”

  “玄真你嫁过去,我不就是陪嫁婢女嘛,怎的就高攀不起了?”

  此时大殿之上,众人还未全部离去。

  广宁公主清清嗓子,沉声道:“玄静不得无礼!去安排车驾,准备出门。”

  当下已近黄昏,很快就要宵禁。

  “这么晚是要入宫?”

  “去兴庆宫,见太子哥哥。”

  稍顷。

  主仆二人共乘一车,往东而行,至城墙后,转而向北,入夹道。

  数年前。

  李隆基改变东宫制度。

  将太子李瑛居所迁至当年他做藩王时的潜邸。

  让其与幕府僚属彻底隔绝。

  几乎算是豢养起来。

  也就是像广宁公主这样的血脉宗亲才能入内探视。

  至宫墙前。

  由内侍验明正身后,车驾才被允准进入。

  行不多时。

  便到李瑛所在的禁苑。

  此地车马不行。

  广宁公主便带着玄静步行入内。

  又是穿廊过门。

  二人直走得微微见汗,才见到正主。

  李瑛面色苍白,身材消瘦,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时值盛夏,却披了件貂皮在身上,似是非常怕冷。

  只一双眸子隐透锐光,勉强昭示着尊贵身份。

  见广宁公主前来。

  他冷峻的脸上,才多了一丝温暖笑意。

  “袅儿,你来了?”

  广宁公主本来有些兴奋的脸色瞬间垮掉。

  “阿兄~你还是叫我玄真吧。”

  她四下打量一番。

  “阿嫂呢?”

  “她家中长辈病重,我让其回薛家住两天。”

  太子妃回娘家?

  怎么听都有些不同寻常。

  广宁公主给玄静使了个眼色。

  刁蛮女冠随即对周围服侍的内侍与婢女吼道:“无量真要与太子殿下论道!法不传六耳,汝等还不速速回避!”

  内侍首领沉吟片刻,便带了众人散去。

  广宁公主长出口气。

  “阿兄受苦了。”

  李瑛淡淡道:“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他抬头仔细打量着上方锦绣天花,微微自嘲:“阿妹来后,我起码还有此方自由天地,知足了。”

  广宁公主款款坐下。

  “今日杨家那厮没有过来?”

  “刚走。”

  李瑛将身上貂皮一把扯下:“这不,给我送礼来了,说是贡物,宫里赏下来的。”

  大热天送貂皮。

  杨洄可真够幽默的。

  而且宫中赏赐了他这个驸马都尉,却没有太子的份儿。

  这不是送礼。

  而是打脸。

  “欺人太甚!”

  广宁公主就要拿脚去踩,却被李瑛止住。

  “此乃上好紫貂,还是你那未来夫婿不远千里送来长安的,你踩他作甚?”

  闻听此言,广宁公主羞恼难当。

  “甚夫婿?!实乃厚颜无耻的小贼!”

  “就是就是!要被我遇见,定要把他破腹挖心!以消玄真心头之恨!”

  李瑛笑道:“你主仆如今可都是入道之人,怎的喊打喊杀?!”

  广宁公主不依。

  “阿兄为何帮此人说话?”

  “我觉得他有点意思,闲来无事,揣摩了一番。”

  “有甚意思?”

  李瑛起身,抽出堂上悬着的一把宝剑。

  “他在南衙禁军的校场上,与李光弼比试射术。”

  他将利刃抽出,随意挥舞两下,叹了口气,又收剑入鞘。

  “完胜之!”

  玄静兴奋鼓掌:“我就知道!素闻左清道率打遍长安无敌手,那奚族蛮子活该!”

  李瑛摇头:“是李固胜了!”

  “不可能!”

  “这不重要。”

  李瑛目光中夹杂着希冀与落寞的复杂之色:“我是羡慕他。”

  “不光能从幽州那等龙潭虎穴全身而退,且初来长安便纵横捭阖,牢牢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虽身负奚族汗王血脉,可毅然归唐,满身绝技,却韬光养晦,不显于人前,如此潇洒恣意,吾实不如也。”

  广宁公主刚开始是一肚子火,可听到最后,神情变得肃然起来。

  “阿兄,请继续忍耐!莫因一时悲喜,坏掉近十年的心血!”

  李瑛有他隐秘的消息渠道。

  这可是无数人做出了莫大牺牲才保留下来的。

  如相国张九龄,如驸马薛锈、太子妃,如左清道率李光弼,甚至包括广宁公主自己。

  可如此宝贵的通道。

  不是用来研究一个番邦王子的!

  这是多少人的命!

  李瑛摇了摇头:“刚开始确实是我孟浪了,但从这两日送来的消息看,此子却是不同寻常,是值得拉拢的对象,就算到那万不得已之时,其人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战力,如与李卿搭档,定能所向披靡!”

  广宁公主没见过李固校场上的身姿,当然不觉得他有多厉害。

  况且太子刚才这话乃是李唐皇族大忌,就算她心向兄长,也不愿看到至亲相残,因此忙不迭转移话题。

  “阿兄,今日我倒是遇到个奇人,得其献上一治河良谋,当能助张相国一臂之力!”

  张九龄如今就是李瑛最后的靠山。

  只要他不倒,太子之位就能稳住。

  李瑛看完妹妹在阁议时命人记录的手札,脸上也多了些振奋之色。

  这“束水冲沙”之策不光绝妙,更重要的是,妹妹手中有大批格物数算的人才。

  他们能将这些规划完美落实。

  谁也抢不走功劳!

  “我这就安排下去,让张相国择机而断!”

  广宁公主微微颔首:“能有用就好!不过,还要阿兄求张相国帮忙将那桩婚事拒掉,不然吾必以死明志!”

  李瑛无奈道:“阿妹就这么看不上李固?”

  “阿兄,吾虽暂时无法舍掉皇室供养,但向道之心甚坚!待兄长来日登基大宝,就是广宁入观出家,了断尘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