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神死了,我还在-《开局召唤佩恩,我创建晓组织》

  幽蓝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入匣体,那沉睡的巨兽终于苏醒。

  密室中央,空气扭曲,一道覆盖整座赤沙城上空的巨大光幕凭空展开。

  画面起初是一片模糊的雪花,随即,凛冽的寒风呼啸声穿透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抬头仰望的信徒耳中。

  光幕之上,是北境冰原。

  被尊称为“零”的男人,也就是叶辰,正单膝跪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中。

  他的战袍破损,脸上沾着血污与尘土,全无半分神只的威严。

  在他面前,一名年轻的影工战士胸口塌陷,气息微弱,生命正急速流逝。

  叶辰没有施展惊天动地的神术,只是将自己温热的手掌贴在战士冰冷的额头上,一股肉眼可见的、纯粹的灵力缓缓渡入对方体内,延缓着死亡的降临。

  他的嘴唇在无声地翕动,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道歉。

  画面切换,场景变为深夜的孤寂营地。

  篝火熊熊,叶辰独自坐着,将一本厚厚的名册一页一页撕下,投入火焰。

  每一页撕下,都代表一个逝去的生命。

  火光映照着他沉默的侧脸,那双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眼眸里,没有神明的冷漠,只有凡人最深沉的疲惫与哀恸。

  赤沙城内,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压抑的骚动如瘟疫般蔓延。

  “那……那就是‘零’?他……他在做什么?他在浪费自己的灵力去救一个必死之人?”一个信徒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烧掉的是什么?是阵亡者的名册!他为什么不复活他们?神不是无所不能的吗?”另一个声音尖锐地质问。

  终于,一个老者崩溃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神不会流露出那种眼神……那种眼神我见过,在我儿子战死时,我的眼神就和他一模一样!”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骗子!这根本不是神!”愤怒的吼声响起,“他只是一个稍微强大些的凡人!我们信奉的,难道只是一个会痛苦、会无助的凡人吗?!”

  信仰的基石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然而,就在这质疑与愤怒达到顶点的瞬间,异变陡生。

  赤沙城各处,那三十六座经过特殊改装的往生匣分体,竟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

  它们不再投射画面,而是剧烈震颤起来,一道道细微的裂缝在匣体表面蔓延,丝丝缕缕的灰色灰烬从缝隙中溢出,仿佛挣脱束缚的怨魂。

  这些灰烬并未飘散,而是在半空中诡异地汇聚、盘旋、压缩,最终凝聚成一张巨大而模糊的人脸,俯瞰着整座骚动的城市。

  那张脸缓缓变得清晰,赫然是萧烬的模样。

  烬影·萧烬睁开了他那双空洞而深邃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你让他们看见了软弱……可软弱,正是信仰最坚实的起点。”

  地底密室中,叶辰猛地睁开双眼,只觉得双目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

  烬劫之瞳不受控制地开启,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撕裂,一片无垠的火海取代了冰冷的密室。

  他的意识被强行拽入一段尘封千年的记忆。

  焚天祭坛之上,一个身披黑色兜帽长袍的孤寂身影,立于烈焰中央。

  火焰舔舐着他的袍角,却无法伤及他分毫。

  他手中捧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核心,神情决绝。

  在万千信徒狂热的祈祷声中,他亲手将自己的神魂与生命烙印其中,将自己彻底封入晶核。

  在意识沉入永恒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喃喃低语,声音跨越时空,清晰地回响在叶辰的识海:“愿后来者,不必再走此路……”

  画面破碎,叶辰踉跄着后退一步,额头渗出冷汗。

  那黑袍人的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与此同时,另一间密室里,守护着“世界之泪”水晶的雨童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猛地栽倒在地。

  她面前那颗巨大的水晶核心,表面毫无征兆地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雨童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住地颤抖,但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抓起身旁的朱砂,用颤抖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飞快地描画起来。

  一座诡异的、完全倒悬的祭坛图案在她指下成型,祭坛中央,她用尽全力刻下了三个血红的大字——葬神渊。

  “不是攻击……是召唤……”她口中发出梦呓般的低语,眼神涣散,“他们……他们不是要让‘神’降临……他们是要让一个‘神’……死去。”

  话音刚落,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叶辰身影一闪,出现在雨童身边。

  他蹲下身,目光被地面上那座倒悬的祭坛图案牢牢吸引。

  当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葬神渊”三个字时,刚刚平复的烬劫之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赤红色光芒。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模糊的记忆片段,而是贯穿东荒大地的能量脉络。

  在他的“视野”中,七根深埋于地底、早已被认为彻底失效的怨脉钉,此刻正闪烁着不祥的血光,被一股邪异的力量重新激活。

  这七根钉子,如毒蛇的獠牙,分别贯穿着东荒七处最惨烈的古战场。

  无数年来积郁在战场上的残魂、怨念、不甘,正被源源不断地抽取,通过怨脉钉汇聚向一个未知的核心。

  而引导这一切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名为“影祭之血”的阴毒媒介。

  一场跨越时空的“执念回响”正在酝酿。

  叶辰瞬间明白了。

  若这场祭祀完成,萧烬那由灰烬构成的虚影将不再是虚影。

  他将吞噬这无尽的执念与怨恨,获得真正的实体,成为一个行走的、传播绝望与毁灭的“虚无之种”。

  “警报!能量流向异常!”一名影工声嘶力竭地报告,“‘往生匣’反射出去的所有信徒情绪波动——他们的愤怒、失望、痛苦——正被一个巨大的未知阵法收集、转化!头儿,我们在……我们在帮他们造神!”

  “不,”叶辰站起身,”一个完美的、注定要被推翻、被献祭的伪神。

  他深吸一口气,果断下令:“关闭所有公开投影!立刻!同时,启用‘认知迷雾’协议。”

  “认知迷雾?”负责情报的影工愣住了。

  “向外界散播至少十种关于‘零’的、完全相互矛盾的传闻。”叶辰的声音冷酷而清晰,“有的说我是旧神殿的叛徒,妄图窃取信仰。有的说我早已在北境战死,现在的‘零’只是个影武者。还有的,就说我本就是萧烬的一体两面,是他的转世。”

  “头儿,这……这是为什么?这会彻底摧毁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

  叶辰的眸光幽深如夜:“当世人不知道该相信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狂热地、盲目地去祭拜一个连存在都变得模糊的神。我要的不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命。”

  命令被迅速执行。

  当夜,赤沙城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

  一只负责警戒的血鸦突然发疯般扑翅撞向墙壁,在地上翻滚几下后,从喙中吐出半截被烧得焦黑的羽毛。

  羽毛之上,一个微弱的金色符纹若隐若现——那是属于传说中“六道心核”的古老印记。

  叶辰拿起那半截焦羽,凝视良久。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阿飞的几缕遗发。

  他将遗发与特制的香料混合,炼制成一小块“忆香”,点燃于身前。

  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丝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烬劫之瞳在这股气息的牵引下自动开启,但这一次,没有痛苦,没有狂躁,一段温和的记忆画面缓缓映照而出。

  那是出征北境前夜的边军营帐,阿飞正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头儿,咱哥几个跟着你,不图什么成神做祖,就图打完仗,大伙儿都能囫囵个儿地活着回家,喝顿大酒!”

  刹那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叶辰心口一热,那双原本躁动不安、仿佛要焚尽一切的瞳力,竟奇迹般地趋于平稳、内敛。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回答那个早已逝去的战友:“你说得对,阿飞……我不是神。但我得让他们……活下来。”

  同一时间,远方千里之外的荒原上,一棵枯树之下,那只独目的烬鸦周身灰烬微微一滞。

  它缓缓抬起头,独目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遥遥望向赤沙城的方向。

  它不再低语,也不再飞行,只是静静地伫立着,仿佛一个耐心的猎手,在等待最终的时刻。

  城中高塔之上,叶辰取出那张“轮回卷”的残页,将今日所见、所感、所悟的一切,尽数用神念封印其中。

  做完这一切,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烬劫之瞳在他眼眶中忽明忽暗,一个极其短暂的未来片段一闪而逝:他自己,站在那座焚天祭坛的中央,手中握着断裂的“壹之戒”,脚下是数之不尽的、曾信奉他的人的骸骨。

  他闭上眼,将那可怖的画面驱出脑海,轻声说道:“神死了……可火还没灭。既然你们非要一场祭祀,那就让我来做那个烧尽一切的祭品。”

  窗外,夜风呼啸而起,吹熄了桌上的烛火。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唯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瞳,在黑暗中灼灼不熄,宛如两颗燃烧的星辰。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黑暗中那双赤瞳已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走到墙边,伸手揭开一张巨大的防尘布,露出了下方一整面墙的、精细无比的东荒全境地形图。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又异常坚定地,缓缓滑过地图上那些熟悉的山川与河流,最终,停留在几个被血色标记出的、毫不起眼的地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