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秋棠传信,相府旧部-《腹黑帝王:只宠重生废后》

  指尖触到残月纹的刹那,那道红线骤然加速,直扑腕骨。慕清绾猛地抽手,退后半步,凤冠碎片在袖中沉寂如死铁,毫无反应。她盯着棺底渗出的血丝,它们正沿着地砖缝隙缓缓蔓延,像某种蛰伏已久的活物终于探出了触须。

  她转身走向御案。谢明昭仍坐在那里,批阅奏折的动作未停,可笔尖微微颤抖,在纸面拖出一道细长墨痕。他掌心压着龙纹玉佩,热度仅存一线,如同将熄的炭火。

  “它在等。”她站在案前,声音不高,“不是等我们倒下,是等我们动。”

  谢明昭抬眼,眸色深得不见底:“你想怎么动?”

  “从外面破局。”她说。

  话音未落,殿角传来极轻的铃声。秋棠已跪在阶下,靛蓝衣袖沾着夜露,银铃用布条缠了三层,只余一丝哑响。她双手捧上一封火漆密信,封口印着半枚海棠——那是相府旧部联络时用的暗记。

  慕清绾拆信,目光扫过字迹,瞳孔微缩。

  王伯活着。藏身江南苏州老宅。当年李嵩构陷相府,他拼死抄录了一份奏折副本,埋入夹墙。内容直指李嵩勾结盐商、私扣军饷三十七万两,并有镇国公府与南疆蛊师往来书信为证。更关键的是,此证从未入京,一直藏于江南。

  她指尖抚过纸背,忽然冷笑:“长公主在江南设盐税案,逼百姓贱卖存粮,官仓虚报灾情,原来不只是为了敛财……她在找这份奏折。”

  谢明昭沉默片刻,问:“可信?”

  “火漆是相府秘制,遇水不化,见血变紫。”她将信递过去,“昨夜暴雨,若有人伪造,封缄早已溃散。”

  谢明昭接过,指尖轻按火漆,果然无损。他闭了闭眼,再睁时已换了一副神情:“你打算让谁去取?”

  “寒梅。”她提笔研墨,动作沉稳,“他们熟悉水路,能避官道耳目。”

  砚台中的墨渐渐浓稠,她落笔写令:“即刻南下,赴苏州慕家旧宅,取夹墙密奏,原路返报。”字迹工整,无一处涂改。

  信纸折好,她递给秋棠:“交寒梅首领亲启,途中不得经他人之手。”

  秋棠欲接,却顿住:“娘娘,若是……被截了呢?”

  “那就让他们截。”慕清绾抬眼,唇角微扬,“这封信,本就不全是真的。”

  她另取一纸,薄如蝉翼,以矾水隐写,肉眼难辨。再取出发间玉簪,拔开簪头暗格,将小纸卷塞入其中。簪身雕着半朵海棠,断裂处正好嵌合另一片花瓣——那是她姐姐慕清沅留下的信物,唯有相府旧部认得。

  “真令在此。”她将玉簪重新插回发髻,“你告诉寒梅,见‘海棠落尽’四字,方可开启。否则,宁毁不传。”

  秋棠低头应是,手指紧握铜钉信物,起身欲行。

  “等等。”慕清绾忽又开口,“走西角楼偏廊,避开巡夜内侍。带三枚铜钉,沿途埋下阵眼标记。若中途失联,我会顺着钉痕找人。”

  “是。”

  脚步声远去,殿内重归寂静。谢明昭看着她:“你不怕寒梅也已被渗透?”

  “怕。”她坐回案侧绣墩,“但棋子不出,局就僵死了。与其困守宫中等蛊发作,不如逼她先亮刀。”

  谢明昭盯着她,忽然道:“你刚才说‘外面破局’,不只是为了取信吧?”

  她没答,只从袖中取出一块灰褐色布片——正是昨日从冷宫密道破屋中搜得。布料边缘有细微针脚,绣着残缺的“苏”字。江南织造局特供贡品才用此线法。

  “沈婕妤香囊里的药渣,产自苏州西山;影阁流出的残月纹盐引,源头在姑苏码头;现在,奏折副本也在苏州。”她将布片按在案上,“三处线索,同指向一地。长公主在江南不止布财局,她在建一条命脉。”

  谢明昭眼神一凛。

  “母蛊为何爬向我?”她低声问,“因为它感应到了血脉。而江南……是我母族故地。”

  谢明昭猛然攥紧玉佩。这一次,热度依旧微弱,却持续不断,像是某种遥远呼应正在成形。

  “你要亲自去?”他问。

  “不能。”她摇头,“我一离宫,她必发动。但证据必须拿到。只要那份奏折入京,就能撬动户部、刑部、都察院三方共审,逼她提前出手——那时,才有机会找出母蛊所在。”

  谢明昭盯着她苍白的脸色——方才那一滴心头血耗损不小,眼下唇色泛青,眼底浮着淡淡乌影。他沉默良久,终是开口:“下次用血,提前告诉我。”

  “我不答应。”她淡淡道,“血不是工具,是代价。你承受一次反噬,我能撑三回。但若连血都催不动碎片,那才是真正的死局。”

  谢明昭没再说话。他重新执笔,继续批阅奏折,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可笔锋之间,多了几分凝滞。

  慕清绾闭目调息,左手按在腕间疤痕上。那菱形印记隐隐发烫,不是来自碎片,而是体内某种更深的牵连正在苏醒。她想起白芷曾说过的话:**“执棋者之血,非生来便强,而是因执过太多因果,才成了破局的钥匙。”**

  她睁开眼,望向殿外夜色。

  秋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宫廊深处,带着真假双信,奔向寒梅联络点。而此刻,远在苏州城外的荒庙里,一名老仆正颤抖着推开神龛后的暗门。墙缝中,藏着一只陶罐,罐口封泥上,刻着完整的海棠花纹。

  与此同时,昭阳宫东厢,一名嬷嬷悄然掀开地砖,将一枚沾着湿泥的铜钉放入漆盒。盒盖合拢前,她瞥见钉身上刻着一个极小的“七”字——北垣第七哨的编号。

  宫灯摇曳,映得御案上那份假密令边缘微微发卷。慕清绾忽然伸手,将它投入烛火。火舌舔上纸面,瞬间吞没了“苏州”二字。

  灰烬飘落时,她低语:“棋子已动,该你走了,长公主。”

  谢明昭听见了,却没有抬头。他的玉佩仍在发烫,热度顺着掌心爬向心脉,像一根细细的线,连接着某个尚未现身的敌人。

  慕清绾站起身,走到青铜棺旁。血丝已停止蔓延,缩回裂缝之中,仿佛刚才的爬行只是错觉。她蹲下,指尖再次靠近残月纹。

  没有震动,没有警示。

  但她知道,母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