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谈-《天生道体?我本是万人迷社畜!》

  “感谢各位领导、各位高朋贵客百忙之中前来祝贺一页博弈公司分公司开业大吉!让我们在这片热土上放飞梦想吧!下面有请分公司总经理薛先生致开幕词——”

  满地的礼花中,薛邵峰迎着掌声带着个红围巾上台了。

  马喻才刚进会场就被服务员带了块红围巾,找了好一会儿位置。

  因为堵车来晚了,所幸不需要他发言。

  他在一旁探头找了好一会儿,还未找到座位,先看到前排一只举起的手。

  殷子月反身朝马喻才轻轻挥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马喻才坐下,道了声谢谢。

  殷子月打量了他一阵,道:“喻才哥换眼镜了?”

  马喻才抬头笑了笑,“很显眼?”

  “嗯,还是浅色半框适合你。”殷子月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回到刚认识马喻才的时候了,那时候他也是这模样。

  这个男人好像不会老似的。

  “恭喜贵公司拓展宏图,也恭喜喻才哥又进一步。”殷子月忽然从旁边掏了个东西出来,递到了马喻才怀里。

  “这——?”马喻才低头一看,掏出来一个长方形盒子,包装得很低调,印上的logo倒是有点眼熟,应该是领带。

  “礼物,不要嫌弃。”

  马喻才略意外道,“你是后辈,我怎么收你的礼物……”

  殷子月打断他:“上次你送我的可贵重多了。”而且送的也很合心意。

  马喻才想起他生日那会儿的事儿,收下了,笑道:

  “下次谈合作一定戴上。”

  殷子月看了眼台上已经发言结束的薛邵峰,微微探过身子,低声道:

  “待会儿我替你戴上吧——”

  “什么?”马喻才以为自己听错了,将耳朵送过去。

  殷子月道:“我说,待会儿有宴会,正好戴上。”

  马喻才点点头,“好。”

  ……

  干净的洗漱台上,长方形的丝绒盒子被摆在了一旁,已经打开来,内里居然放置着两条截然不同的领带。

  一条墨蓝交浅蓝方格纹领带,交叉处的银灰色线条和亮点看起来像夜空里的星子。

  一条截然不同的素色领带,粉色。

  马喻才从缎面内衬上拿起两条,比对了一下。

  今天穿了一套白西装……倒也都适合。

  马喻才犹豫片刻,选了其中一条戴了上去,指尖灵活地打了个温莎结。

  “小殷总也是年少有为,最近又在开发什么新游戏赚钱?”

  殷子月客气笑道:“哪里,陈总的经验和气度才是我这种小辈要仰仗的。陈总这一年也是大有作为啊,敬您。”

  说完举着杯子满是敬意地压低一头碰了一杯。

  一杯红酒下肚对方也飘飘然起来。

  “小殷总今年多大了?”

  殷子月道:“28。”

  周围几个中年男人一听,都兴致勃勃起来,“听说小殷总现在身边都没有个对象?”

  殷子月心底暗暗噎了一下,果然又到这个环节了。

  他面不改色地笑道:“工作太忙了,哪有时间呢?”

  “唉,这话说的,就是年轻人精力旺盛的时候才要找啊,等以后闲了没那个精气神咯!”

  话刚说完几个男人都嘿嘿笑起来。

  殷子月也赔笑,眼神飘来飘去,已经很想离开了。

  “陈总小女儿不是刚出来工作几年吗?年龄相近,正好,不介绍介绍?”

  殷子月一下站直了身体。

  陈总就等着这个话题,立刻掏出手机,称呼都顺滑无比地变了:

  “小殷,你们年轻人有话题聊,我女儿正好也喜欢打游戏,要不要加个微信。”

  殷子月抬起手,犹豫着先加上还是从头杜绝。

  陈总是视频平台老总,也是潜在的重要合作对象,不能拂了面子。

  殷子月牙一咬就要加上,忽然一道声音传过来:

  “我不在,各位背着我聊得这么开心?手机都掏出来做什么呢?”

  殷子月抬头看去。

  马喻才身着一套白色西装,一手插兜,一手打招呼,正缓缓走近。

  西装和他的适配度殷子月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每次看见新套装还是会移不开视线。

  白色面料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在灯光下隐隐流动,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西装上衣微微向内收的领口更衬出他颈部线条的优雅。

  裤线笔直如刃,从腰际一直延伸到皮鞋顶端,皮鞋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一如本人般精致。

  领口处延伸而出的一抹亮眼的蓝色领带使得这套造型又多了几丝活力和亮点。头发随意垂落在额头,看起来比以前还显年轻,不过沉淀后的深邃眼眸中透着成熟与从容。

  马喻才戴上了那条蓝色的方格领带。

  殷子月眨眨眼,有些遗憾。

  粉色更适合。

  虽然想也知道,粉色在这个商务场合略显轻浮。

  不过蓝色格纹也格外帅气,低调而富有内涵,设计感使得这个男人身上的时髦感被激发出来。

  这条领带戴在他身上,同本人一样发出了夺目的感觉。

  殷子月心情好了些,还好花时间多选了一会儿。

  马喻才一来,其他老总的目光也转移了,“在讨论小殷的成家大事。喻才,你说,现在年轻人怎么都不考虑考虑这些大事呢?”

  马喻才一笑,“这话说的,年轻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可能不是谈恋爱啊,钱最重要不是嘛?”

  “喻才你怎么也没个动静?”

  殷子月也看了过去。

  马喻才笑容没变,一套流畅的话语就这么熟练地吐出:

  “我早说了嘛,现在这样自由多好,找一个放家里供着多麻烦啊。”

  殷子月盯着他的脸,终于在他垂眸喝酒的瞬间,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怅然。

  这么久了,还没放下吗?

  殷子月扭过头,盯着人影交错的宴会场,在酒精催化下恍然置身梦中。

  ……快三年了吧。

  “那就麻烦你带喻才回家了。”

  殷子月叹了口气,看向副驾驶上正在呼呼大睡的马喻才。

  他解开安全带,凑近了轻轻推了推马喻才,“喻才哥,下车,到你家了。”

  马喻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来,眼中都是血丝,看起来很是疲惫。

  看来应酬也让他无比劳累。

  “谢谢。”马喻才侧头一看,已经到小区门口了,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一下车就被冷气冻了个清醒。

  马喻才关上门,正想跟殷子月道个别,殷子月已经关上车门出来了。

  他出来干什么,外面这么冷。

  殷子月绕过车头,站在了马喻才面前,递过了手中的袋子。

  马喻才道:“脑子喝糊涂了,都忘了拿了。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他接过袋子正想转身离开,殷子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马喻才。”

  马喻才很少被他喊全名,微微皱眉,扭头看去,“……怎么了?”

  殷子月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

  “你还在等?”

  “……”

  马喻才看着他,大脑一瞬间还没转过来,好一会儿,强势的冷气将鼻腔刺激得一酸,他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等?”

  他又反问了一遍:“等什么?”

  殷子月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没有,”马喻才将手抽出来,笑道,“哪有什么等谁?你说什么呢?”

  “……”殷子月盯着他手上那枚戒指,又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收回来,“喻才哥,那下次见。”

  马喻才点点头,微笑着挥手道别。

  跟殷子月告别后,他脚步虚浮地顺着小路走着。

  今天格外得冷,四肢百骸都被冷风吹得僵硬无比,骨髓都在发疼。

  马喻才裹紧了西装,加快了脚步,想起会场给了条围巾,从袋子里翻了翻,掏出来围上了。

  小区里亮着灯的地方不多,可能是临近年关了,都回老家了。

  一想到回家就被催婚,马喻才头又开始疼了。

  好巧不巧包婉清去年结婚了,他重重叹了口气,只怕今年会催得更厉害,考虑起要不今年借口别回家过年了。

  正在腹内构思着借口,“借口”自己打来了电话。

  马喻才一看,心情轻松了一些,接通了:“路青余,干嘛呢?”

  “这个时间点给你打电话能干嘛?你今年过年什么打算?”

  “我?还在考虑。”

  路青余那边哎了一声,立刻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来山上吧马哥!”

  “马哥你必须来看看,我们把神君的崽孵出来了。”

  “去去!手机还我!”闹了一会儿,路青余把手机抢回来了,“你今年能来吗?跟你家里人找个借口呗。”

  马喻才听出了不对劲来。

  “怎么了?太想我了,这么强硬。”

  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路青余真的支支吾吾起来:“情况特殊…不好说…师傅他…他也想看看你!”

  马喻才一悚。

  处机法师啥时候有想见人一面的时候?他都多少年没下山了。

  马喻才赶紧摸了摸突然跳起来的心脏。

  他不是快死了吧?

  路青余道:“反正你尽快来吧!不会害你的!”

  “我没说你害我,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

  好巧不巧,他刚从路灯下走过,锃亮的灯泡忽然嗡一下,灭了。

  “……!?”

  马喻才惊得话都停了,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路灯宛如巨人站在他身旁,周边完全黑了下来。

  马喻才背脊一凉,一股寒意从身边升起,顿时头皮发麻。

  ……他已经很久没撞鬼了,不会吧……

  难道真的命不久矣……?

  要是死了,会不会就能——

  视线还未收回,眼皮忽然一凉,马喻才抬头一看,呼吸停滞了瞬间。

  只见漆黑如墨不见星月的浓郁夜幕中,纷乱而繁杂的雪花正不紧不慢地从高空之中缓缓地向下飘落。

  居然下雪了?

  马喻才有些意外,恍惚看着夜幕中绒毛般的细雪。

  上海今年温度不低啊。

  虽然今天晚上真的很冷。

  上一次下雪,还是几年前的事情?

  马喻才睫羽一颤,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

  他生命中最难以忘却的那天,好像就是下雪天。

  “怎么了?不说话了。”手机里传出了路青余的声音。

  马喻才收回视线,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回忆着那个梦一般的雪天,继续往前走,带着笑意回答:

  “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到天上下……”

  “——马喻才。”

  马喻才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的声音……?

  又幻听了吗?

  马喻才顿了顿,抱着几分期待和自嘲,继续往前走。

  看来今天又是累到了,待会儿回去要好好休息。

  “下雪了啊,我说——”

  “马喻才。”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时,多了丝焦急。

  脑后响起了脚步声的刹那,马喻才呼吸一滞,大脑轰一声将全部杂乱思绪丢了出去。

  他立即转身看去。

  手机倏而从指间滑落,咚的一声砸落在地上,无人去管。

  路青余的声音因为他没说完的半句话变得困惑起来:

  “喻才?”

  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从阴沉灰暗的天空中落下,无声降落在一把黑伞上。

  在这漫天飞雪之中,一道穿着暗棕西装的笔挺身影静静地屹立在伞下,这片冰天雪地无法撼动他分毫。

  伞面微微一抬,露出了一张干干净净的脸。

  那人双眼一眨,并非记忆中那么自信沉稳,反而带着一丝局促和小心翼翼:

  “我来晚了吗?”

  “——”

  马喻才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呆滞地看着雪地中的人,后退了半步。

  眼见马喻才退后的动作,那人瞳孔一颤,顿时失了分寸,立刻朝马喻才伸手,迈开了步伐——

  可下一秒马喻才便猛地扑了过去。

  “砰。”

  “嚓。”

  袋子和黑伞同时掉在了地上。

  暖黄的灯光不知何时亮起了,再度照亮了这一小块寂静的地方。

  细雪中两道身影狠狠拥抱在了一起。

  五指指尖泛白,将对方背部的西装外套死死抓出了皱褶,戒指上的雪花因为沾染着体温而迅速融化。

  双手真的抱到了人,不是假的。马喻才眼眶一红,心脏跳得厉害。额头抵着对方的胸膛,喘了好几口气,他还是无法平息。

  抱了好一会儿,等心跳稍微缓了过来,马喻才抬起头,仔仔细细看着严继尧干净的脸,还是不敢置信,他伸手摸了摸:

  “我…应该没喝醉。你是真的,不是假的?”

  严继尧看见他通红的眼眶和强装镇定的表情,心疼得鼻腔一酸,只想亲他抱他。

  于是他就捧着他的脸重重亲了下去。

  看见落在对方头顶的白雪,马喻才瞳孔一震,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在严继尧压过来的嘴巴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得对方痛呼一声,而后躲开他的唇,扯着他的领口颤声讨伐道:

  “……严继尧,道歉!”

  “对不起。”

  严继尧立刻道了歉,红了眼眶,心疼地握住马喻才扯着自己领口那冻得冰凉的手。

  明白他这些年从噩梦中惊醒的脆弱和不安,严继尧低声承诺:

  “我再也不会走了。”

  两人再度拥抱得紧紧的,直到头顶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雪花静谧落在手机屏幕上,被冷落许久的路青余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那…全文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