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诛惊涛余孽-《我当白骨精的那些年》

  链刀卷住树冠横荡,她在枝桠间腾挪如血燕,身后飘荡的游魂汇成青色河流。

  游魂是不难对付,可多了就说不准了。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呢。

  当第二重界碑出现在视野之中时,妙音的眼神陡然一变,突然折返。她手中链刀带着凌厉的气势劈碎了藏身岩缝的修士,眼疾手快地夺过对方手中的符箓。

  “大老远我就看到你了,出来聊聊吧。”妙音说道,真以为她是个瞎子,会不知道他的那些小算盘?

  符纸在空气中燃尽,游魂还没追上来,藏身在岩缝里的修士就已经没了气息。

  妙音利落收回链刀,侧身时却不小心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道友这是投怀送抱?”蓝袍修士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手中的玉简抵住她咽喉,暗格悄然弹出淬毒银针。

  妙音反应极快,膝盖猛地顶向他胯间,同时链刀迅速绞住玉简,冷声道:“借你肉身一用。”

  她抬手将修罗印狠狠拍在修士天灵盖,强行共感的瞬间,无数游魂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调转方向扑向新的执念源。

  在修士的惨叫声中,妙音纵身一跃,跃过界碑。

  相较于其他人,纪庸的运气确实很不错,他刚进入纳界石,就出现在第五重界。

  纪庸足尖点在第五重界滚烫的赤岩上,玄色剑袍被热浪掀得猎猎作响,发出“呼呼”的声响。

  他缓缓展开玉简,只见清虚子的意识烙印带着凌厉的剑意清晰地勾画着:“取玲珑石、紫霄雷木、采往生潭水、九幽玄铁三十斤……诛惊涛余孽。若有余力……”

  纪庸先是仔细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又认真看了看玉简里所写的各种材料。

  “倒是省事了。”纪庸轻声自语道。

  岩浆河对岸的赤晶矿脉散发着冷光,与周遭炽热的环境格格不入。

  忘尘剑自动出鞘,带着一股灵动之气飞到纪庸的手中,剑气凝成座冰桥横跨岩浆河。

  靴底刚刚触及对岸,三头熔岩蜥蜴破石而出,口中喷出的火球却在半空中凝住。

  “太慢。”剑鞘轻点蜥蜴额间,霜纹瞬间如蜘蛛网般爬满兽身。纪庸踏着冰封的兽首从容走过,身后传来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纪庸望向东北方翻滚的雷云,无情道心罕见地泛起一丝涟漪。

  吕华瑭的名字在玉简末端明灭不定,像悬在不知道谁道心上的一根刺。

  那个在海眼练剑的身影,那样的疯劲,比蓬莱许多精于算计的弟子更像剑修。

  纪庸的双眸里略过一抹讥诮。

  什么惊涛余孽,惊涛峰的海眼阵图早被清虚子拓印,他那师父真正要除的,是吕华瑭身上最后一缕惊涛剑意。

  岩浆河沸腾起来,汹涌的岩浆翻滚着,打断了他的思绪。

  纪庸一手抹过剑身,霜纹顺着地脉如蜿蜒的蛇般侵入岩浆,将百里赤河冻成蜿蜒冰雕。

  无情道讲究斩尘缘,却最忌欠因果。

  身影如孤鸿掠过岩浆河。

  河心孤岛上生长着三棵焦木,雷纹在树皮间如灵动的闪电般流转。

  这便是清虚子要的紫霄雷木,树根处盘着条双头火蛟。

  纪庸凌空挥出三剑,剑气呈品字形封住火蛟退路。

  畜生尚未来得及喷火,左首已齐根而断。

  忘尘剑归鞘,右首刚滚落,砸破正在消融的冰层,溅起一阵炽热的岩浆。

  三株紫霄雷树冠缠绕着碗口粗的电蛇,滋滋作响。这种灵木每百年遭雷击三千次方能成材。

  忘尘剑吞吐的剑气变得缥缈,焦黑的树皮层层剥落,露出内里琉璃般的芯材。

  纪庸削下九尺树干,断面年轮泛着金丝,这留下的木根,比雷杬木珍贵百倍。

  他将树干收入乾坤袋,又把金丝年轮削去半寸。

  有些东西,不必教蓬莱知晓。

  薛晨与旁人都不一样,薛晨的运气是个谜。他落在了第三重界迷雾林的深处,他刚出现的时候,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从半空坠落,正好落在一个游魂的头顶。

  薛晨刚稳住身子,游魂就贴到了他的身上,昆仑特制的护体罡气撞上游魂。薛晨转头,看到一个半透明穿道袍的老者正冲他笑。

  他感觉自己被塞进了滚烫的熔炉,铁匠铺学徒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灌入。

  “叮!”

  铁锤砸在通红的剑坯上,火星烫穿粗布衣。

  十五岁的学徒抹了把鼻涕,把最后半块馍塞进怀里。

  师父说这柄剑要送给城主公子,淬火时用的却是牲口血。

  “小兔崽子发什么呆!”鞭子抽在后背的疼痛真实得过分,薛晨本能地反手一抓——本该是朝阳剑的位置,此刻握着柄缺口铁锤。

  游魂的记忆开始失控。

  薛晨看见自己跪在铸剑池边,城主侍卫的靴底碾碎手指;听见师姐被拖进柴房的哭喊;闻到焦糊味里混着人油特有的腥臭......

  薛晨浑身汗毛倒竖,朝阳剑自行燃起金焰。

  海量的记忆不断地灌入识海。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他咬牙念诵昆仑清心诀,鼻孔却开始渗血,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游魂的执念如附骨之疽,硬生生在识海里搭起座道观。

  香炉倾倒,祖师画像上的仙人正在融化,蜡油变成血水流满丹墀。

  云逸风站在滚烫的沙丘上,九枚青蚨钱在掌心排成星斗状。

  烈日将他的影子烙进沙地,远处沙狼的嚎叫混着热浪扭曲变形。

  “坎位偏移三分...”他抹过钱纹,青蚨母钱腾起青烟。烟柱指向东南,是薛晨入界的方向。腰间剑穗忽明忽暗,缀着的子钱却迟迟没有回应。

  沙海突然翻涌,十丈外的流沙陷成漩涡,漩涡飞速旋转。云逸风足尖轻点,身形如纸鸢般飘退。

  沙蝎的尾钩擦着他衣摆掠过,毒液在沙地上蚀出焦坑。

  他甩出三枚玉符,落地成阵。

  沙蝎撞上阵光,甲壳迸出火星,火星四溅。

  云逸风趁机划符,流沙凝成锁链捆住蝎尾,动作行云流水,早算准妖兽动向。

  当最后一道困妖符贴上蝎首,他袖中滑出个琉璃瓶。

  瓶身映出妖兽猩红的复眼:“劳驾带个路。”指尖月华刺入蝎脑,沙蝎调转方向,发疯般冲向沙海深处。

  三座残破的界碑出现在地平线上,碑文被风沙磨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痕迹。云逸风抚过中间界碑的裂痕。他蘸着蝎血在碑面画符,卦象显示薛晨有惊无险。

  “还能折腾,看来无碍。”他笑着拍碎琉璃瓶,沙蝎化作流沙消散。

  落日余晖里,青蚨钱串成的剑穗崩断,子钱叮叮当当坠入沙海。

  云逸风不急不躁,踩着星辰方位拾钱,每一枚落点都对应薛晨可能遇险的时辰。

  第七枚子钱嵌入沙地,西北方腾起金红剑光。云逸风广袖翻卷,刚拾起的青蚨钱组成个“遁”字:“倒是会挑地方。”

  他望着剑光消失的方向,将三枚的子钱串回剑穗,“让你多吃两日沙,才知师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