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一十二章-《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暮春将尽,郭府庭前的海棠已谢了大半。

  碎瓣铺满石径,被连日的雨濡湿成浅绯的绢帛。

  江逸风立在廊下看海棠,转身对郭震拱手:“在梓州盘桓数月,益州那边也该回去了。”

  郭震执意挽留:“前日说的翠云廊尚未同游,玄武山的千年杜鹃正当花期。江兄何妨再多住几日?”

  “再住下去,怕是要把郭兄的藏酒饮尽了。”江逸风含笑推辞,却见萧灵儿已抱着行囊站在车马前。

  当夜郭震在花厅设宴,拍开三坛剑南烧春。

  烛火摇红间,他执盏相劝:“此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日再会,江兄当满饮此杯。”

  江逸风来者不拒,眼角余光瞥见裴十三悄无声息地退至厅外——那是早先约定的暗号。

  待到月过中天,他果然醉伏案上,口中犹自喃喃:“可不能再叨扰郭兄。。。。。”

  郭震正要唤人扶客回房,却见裴十三带着两名壮仆进来,竟是连人带榻稳稳抬起。

  “这是作甚?”郭震愕然。

  裴十三躬身一礼:“阿郎有令,纵是醉得不省人事,今夜也须启程。”

  说着将两大卷《西域图记》与《安西四镇山川隘口详注》奉上,“阿郎连日绘制此图,说赠与郭司马,来日或可用上。”

  郭震展开图卷,但见险隘处皆用朱笔标注工事要点,连歇脚的泉眼和寻水方法都一一注明。

  他追至府门,马车早已备好,萧灵儿正在车辕上系避邪的五色丝。

  “这个江大郎。。。。。”他望着沉沉夜色摇头轻笑。

  马车驶出城门时,江逸风自锦被中坐起,眼底一片清明。

  萧灵儿递来醒酒茶,忍不住问:“阿郎既未醉,何不与郭司马明言?”

  江逸风掀帘回望,梓州城郭在晓雾中渐隐:“周允元虽已高升,他在梓州的旧部却还在,我们多留一日,郭兄就多一分为难。”

  闻言,萧灵儿不敢再多说什么。

  初夏的浣花溪畔,江宅的乌头门浸在暖阳里。

  马车刚在石阶前停稳,雪儿便迎上来:阿郎回来了。老夫人正在花厅见广州来的客人,看着神色不好。

  江逸风拂去衣袂落花,信步穿过垂花门。

  但见紫藤花架下肃立着几个风尘仆仆的褐衣人,腰间佩着的鎏金会牌在日头下泛着幽光。

  花厅里檀香袅袅,阿史那月端坐主位,古朴树侍立一旁。

  那信使刚行过大礼,双手将火漆密函举过头顶:老夫人安好,汪公命我等星夜兼程送来急信。

  古朴树验过会符与暗记,又核了对切口,方对阿史那月颔首:确是商会之人。

  阿史那月示意信使起身:汪植在岭南遇到什么难处了?

  启禀老夫人,是广州都督薛孤吴仁的孙女薛孤知瑾。信使嗓音沙哑,此女半年前继任黑水帮主,如今掌控市舶司批文。

  咱们上月那船暹罗沉香被指夹带私货,数十万贯的货说没就没了。。。。。

  窗外忽传来剥荔枝的轻响。

  众人转头,见江逸风不知何时倚在朱栏边,正用银刀挑开绯红果壳。

  阿史那月欲开口,却见他漫不经心道:你们继续,我歇歇脚。

  信使见状迟疑,阿史那月只得示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