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章-《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这绝非风花雪月、无病呻吟,这需要何等惨痛的人生际遇、需要在生死边缘走过多少来回,才能淬炼出如此金子般的句子?

  她猛地抬头,看向面前这位锦衣华服、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年轻跳脱、甚至有些“厚脸皮”的富家郎君江逸风。

  巨大的矛盾感让她几乎窒息。

  这般如同从炼狱中涅盘而生的感悟,怎会出自一个看似养尊处优、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的商贾之子?他的“南荒”在何处?他的“九死”又从何而来?

  这诗,与他的年纪、与他富商的身份,根本格格不入,可方才分明就是出自他手。。。。。

  疑惑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

  但紧接着,一个念头又如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古来亦有甘罗十二为使臣,王勃弱冠作《滕王阁序》,年少而笔力老成、洞悉世情者,并非绝无仅有。

  或许……或许这江逸风,便是那天生慧根、颖悟超群之人?

  虽未经那般切实的苦难,却能在精神上抵达同等境界,以绝顶才情模拟出那历经沧桑后的豁达?

  她努力寻找着合理的解释,目光再次落回诗稿,那字里行间磅礴的生命力与深邃的哲理,让她不得不相信其真实性。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异于常人之处吧?

  她最终这样说服了自己,将那巨大的违和感强行压下,但心底深处,对江逸风的探究欲,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波澜骤起,再难平息。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页诗稿捧起,如同捧着一块滚烫的、凝聚着风雷与星火的瑰宝,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江大郎此诗……气魄恢宏,立意高远,洞悉世情,已……已非‘佳作’二字可以形容。

  奴……家今日方知,何为‘笔落惊风雨’。”

  她这番评价,发自内心,重若千钧。

  叶开、苏云袖等人虽不能如张婉清般品得那般精深,但从她的反应和这诗本身带来的冲击力,也足以明白,江逸风随手写出的,是何等惊人的东西。

  江逸风看着张婉清那无比郑重的神色,心里暗叫一声“侥幸”,表面上却只是摸了摸鼻子,依旧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张小娘子过奖了,偶有所感,信笔涂鸦而已。”

  然而,他这句“信笔涂鸦”,此刻在众人听来,已是无人相信。

  就在厅内气氛因这首惊世之作而微妙升温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阿史那月已快步下楼,脸上带着焦急。

  她先是深深看了一眼犹自“得意”的江逸风,随即目光便落在了张婉清手中那页诗稿上。

  “这是我家姑姑。” 江逸风见她下来,介绍了一下。

  两女急忙起身见礼。

  阿史那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转向张婉清与苏云袖,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张娘子,苏娘子,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两位少女见她神色郑重,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夫人请讲。”

  阿史那月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诗稿,沉声道:“阿郎方才所写的这首诗,老身恳请二位,千万、千万莫要流传出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在这诗文盛行、士人以诗词扬名立万的时代,写出如此佳作,藏之名山尚且觉得可惜,主动要求不要外传?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张婉清与苏云袖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解。

  唯有知晓内情的裴十三眼神一凛,似乎明白了阿史那月的担忧——人的名,树的影。

  此诗一旦传扬开来,江逸风“大才子”之名必将不胫而走,届时不知会引来多少关注与探究。

  大郎身份特殊,记忆全失,过往牵扯巨大,若因此暴露在各方势力视野之下,恐有莫测之险。

  阿史那月见两女面露疑色,心知这个请求着实古怪,必须给出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