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九章-《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上元三年初,东都洛阳紫微宫内,大朝会的钟鼓声庄严响起。百官依序步入含元殿,分列两侧,屏息凝神。

  御座之上,天帝李治难得临朝,他面色略显苍白,身形比往日更见清瘦,虽强打着精神,眉宇间却掩不住深重的疲惫。

  一旁垂帘之后,天后武则天凤目微垂,平静地扫视着殿内群臣,气度沉静雍容,不怒自威。

  朝议进行至一半,礼部尚书许圉师手持玉笏,率先出列,躬身启奏:“陛下,天后。

  储君乃国之本也,今东宫虚位日久,天下翘首以盼。臣恳请陛下早定国本,册立太子,以安社稷,以慰民心。”

  他话音甫落,尚书右仆射戴至德、侍中郝处俊等重臣亦纷纷附议,言辞恳切,皆以宗庙传承、国家稳定为念。

  李治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座的扶手。

  他心中属意的是次子雍王李贤。

  李贤聪敏好学,才华横溢,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且近年来处理政务也显露出不俗的才干。

  然而,他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身旁的垂帘,帘后的身影静默如山。

  他知此事绝非自己一人可决,更不愿在朝堂之上引发不必要的波澜。

  于是,他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虚浮:“诸卿所奏,朕已知晓。立储之事,关乎国运,需谨慎权衡,不必急于一时,容朕……再细细思量一番。”

  垂帘之后,武则天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立太子?自然是要立的。

  无论是李贤还是其他皇子,于她而言,并无本质区别。

  重要的是,这未来的太子必须安分守己,懂得尊崇母后,绝不能试图挑战她的权威,干扰她掌控这大唐江山。

  只要不触及她的权力,立谁,她其实并无不可。

  她并未出声,只将目光重新投向下方的臣子,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的忠勇侯府,却是另一番死寂景象。

  朱门紧闭,门前石阶缝隙里已冒出丛丛杂草,无人清理。

  府内更是萧条,昔日精心打理的花木多数枯败,残枝败叶堆积在廊下庭中,任由风吹雨打。

  游廊画栋间结满了蛛网,窗棂桌案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翳。

  唯有正堂一角,相对干净些,那里摆放着一张软榻,旁边散落着数十个空酒坛。

  江逸风瘫坐于榻上,长发散乱,形容枯槁,往日清朗的眼眸如今浑浊不堪,唯有在看向手中那枚苏小月常佩的旧玉簪时,才会短暂地掠过一丝锥心的痛楚。

  他周身酒气浓重,脚边又滚着一个新空的酒坛。

  他试图用这灼烈的液体麻痹自己,可越是醉醺,脑海中爱妻的音容笑貌就越是清晰,那失去挚爱的空洞感就越是噬骨灼心。

  期间,驸马王勖带着新酿的美酒前来,见他如此模样,痛心疾首:“阿郎,月娘若在,岂愿见你如此作贱自己,振作起来,我这就送几个乖巧的奴婢过。。。。”

  “滚!”

  杜审言、苏味道、魏元忠等人也先后过府探望,或温言劝慰,或激将斥责,甚至卢照邻拖着病体,咳着血劝他珍惜有用之身。

  然而,所有的劝解如同雨水滴入深不见底的古井,未能激起丝毫涟漪。

  江逸风或是沉默以对,或是醉眼迷离地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

  好友们见他心如死灰,只得摇头叹息,无奈离去。

  阿史那月每日都会遣人或自己带着精心烹制的膳食过来。

  她默默地看着师兄沉沦,心如刀割。

  她曾吩咐商队伙计前来打扫庭除,试图让这死气沉沉的府邸恢复些生机,却被江逸风厉声喝止:“出去,谁让你们动这里的东西,一切都保持原样,原样!”他嘶哑的吼声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