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四章-《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紫微宫内,李治面泛红光,目蕴兴奋,竟似病体稍愈。“江卿,归来正及时。”他屏退左右,唯留武曌在侧,“朕与天后已决意,今岁十月銮驾东巡,封禅泰山,告成功于天地,此乃旷代盛典,不容半分差池。”

  他目光灼灼,凝视江逸风:“朕欲将这封禅大典外围诸务,尽付于卿,突厥、波斯、倭国、新罗、百济等四夷使臣迎送、观礼、安置事宜,统由卿一手操持。

  务须彰显我大唐海宇升平、万国来朝之气象,卿可能为朕分忧否?”

  江逸风心知此乃极其繁巨之外交重担,关乎天朝体面,躬身应道:“臣,必竭尽驽钝,不负圣望。”

  “甚好,”李治抚掌,“苏定方将军总领仪仗扈从,刘仁轨、戴至德等相公负责典仪制诰。

  卿等需同心勠力。朕要这封禅大典,尽善尽美,光耀千秋。”

  是夜,月华浸庭,寒凝露重。江逸风于江府中书斋,正对巨幅舆图勾画封禅路线与使者驻跸之所,忽闻心腹低声急报:皇后殿下微服临府。

  江逸风眉峰微蹙,即刻出迎。

  但见武曌一身墨色常服,外罩暗青斗篷,仅带阿萝一人,悄然立于月影之下,玉面罩寒霜,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郁结与破釜沉舟的情绪。

  屏退闲人,唯余烛影摇红。

  武曌眸光直视那冰冷傩面,声音压得极低,却蕴含着急切:“江卿,泰山封禅,千古盛事。圣人欲独揽此功,祭天祀地,皆由天子主之。

  然本宫……亦欲亚献其后,分祀坤元。”

  她向前一步,凤目中锐光毕露,更有一份不甘:“本宫自晋王府邸至今,辅佐圣人,夙夜匪懈,自信于国于民,未负大唐。

  何以这祭告天地之大礼,女子便不得侧身其间?岂天地独阳而无阴?

  江卿,圣人素来倚重信你,唯你之言,或能稍动天听。

  本宫望你……务必在圣人面前,婉转进言,容本宫这皇后,亦能伫立岱岳之巅,分沐此旷世荣光,若得成全,本宫……铭感五内。”

  其言既是请托,亦隐含着不容拒绝的威势与多年共历风雨的情分。

  烛光跃动,映照她美丽面庞因激动而微染霞色,那份对权位的热望,对青史留名的执念,从未如此赤裸地呈于江逸风眼前。

  江逸风静望她,傩面之后,是一片沉寂。

  他深知李治虽倚重武曌,然于此等象征至高权柄与天命所归的祭祀大典上,其心底仍恪守“男尊女卑”、“夫为妻纲”之古训,断难轻易松口。

  武曌此求,不啻欲撼千年礼法基石。

  他置身于此天下最尊贵的夫妇之间,一言一行,皆可能引起难以预料的波澜。

  夜风穿廊而过,带来刺骨寒意。

  书斋内,唯闻烛芯轻微噼啪,与两人之间无声却磅礴的张力交织弥漫。

  “臣尽力一试吧。”闻言,武曌心满意足离开江府。

  暮色渐合,江府书房内,鎏金博山炉中吐出最后一缕青烟,氤氲着方才离去那位天下最尊贵女子留下的暗香。

  江逸风独立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白玉扳指,武后临行前那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一瞥,犹在眼前盘旋。

  她提及封禅泰山时,语气中的热切,绝非仅仅出于对典礼的重视,会不会是一场精心布局的开端?

  “阿耶。”一声清越的呼唤自身后响起,如珠玉落盘,打断了他的沉思。

  江逸风转过身,见上官婉儿俏立门边,一身藕荷色襦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仪态举止已隐隐有超越年龄的沉静风华。

  她手中捧着一盏新沏的蒙顶石花,茶烟袅袅,模糊了她眼底深处难以捉摸的情绪。

  “婉儿来了。”江逸风敛去眸中思虑,换上温和笑意,示意她近前。

  目光掠过她酷似苏小月的眉眼时,睦是吃那家饭像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