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猪队友的自我修养-《都说了是演戏,怎么都当真了》

  事实证明,陈威这只老狐狸对观众爽点的嗅觉,比警犬还灵敏。

  特别节目《案发现场:当虚拟照进现实》播出的当晚,整个互联网都被青峰村这出魔幻现实主义大戏给引爆了。

  #青峰村英雄猪妈妈#的词条,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冲上热搜第一,无数网友涌入评论区,为这位护崽心切、战斗力爆表的二师兄家属献上最崇高的敬意和一整年的猪饲料订单。

  紧随其后的,是#林默丁子钦联手擒贼#和#顾飞被吓尿#这两个对比惨烈的话题。

  如果说前者是行云流水、帅到炸裂的警匪大片,那后者就是滑稽可悲、能载入史册的社死现场。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这一片喧嚣中,一小撮“嗑学家”悄然崛起,以星火燎原之势,开辟了一个全新的战场。

  ——一个名为【默契是真的】的CP超话,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姐妹们!都给我进来嗑!这是什么神仙搭档!林默一个眼神,子钦弟弟就心领神会飞身上车顶!这是什么?这就是灵魂伴侣!”

  “楼上的,你太含蓄了!你们没看到林默用口型说‘瓮中捉鳖’吗?那宠溺又无奈的眼神,简直了!妥妥的腹黑大佬和他那指哪打哪的忠犬小狼狗啊!”

  “啊啊啊!还有丁子钦弟弟搞定之后那个轻松的‘V’字手势!那意思不就是‘哥,搞定了,求表扬’吗?这还不真?!”

  “最绝的是,只有我们子钦弟弟敢在林默大佬面前骚话连篇,还不会被怼!其他人敢吗?这是独一份的偏爱!”

  无数的显微镜女孩,将那段追捕视频逐帧分析,配上各种或燃或深情的BGM,剪辑出了无数个版本的“双雄”视频。她们的CP大旗,插满了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

  第二天,当这场网络狂欢还在继续发酵时,青峰村的拍摄现场,气氛却有些诡异。

  曾经嚣张霸占了半个院子的豪华房车,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辆普通的黑色保姆车,低调地停在村口最远处的角落里。

  顾飞从车上下来时,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郁气息。

  他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见不得光的在逃人员。

  他的经纪人和助理跟在身后,一个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脸上写满了“身心俱疲”四个大字。

  见到导演组和前辈,他们立刻九十度鞠躬,嘴里说着“对不起,添麻烦了”,态度谦卑到了尘埃里。

  顾飞则对所有人的问候都置若罔闻,像个幽魂一样,径直飘进了“案发现场”那栋小楼。

  韩墨和张晓卿这对老戏骨,远远看到这副场景,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韩老师,我这心里怎么有点发毛呢?”张晓卿压低声音,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一个会爆炸的炮仗虽然吵,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响。一个不响的闷炮……才最吓人。”

  韩墨苦笑着摇了摇头:“听天由命吧。希望他今天能安分点,别再给我们‘惊喜’了。”

  另一边,丁子钦正凑在林默耳边,拿着手机,笑得肩膀直抖。

  “林默哥,你看这个,‘腹黑大佬和他的忠犬小狼狗’,哈哈哈哈!网友太有才了!你说,我要不要去点个赞?”

  林默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丁子钦立刻收起手机,一脸正色,仿佛刚才那个笑到打鸣的人根本不存在。

  “咳,我们还是来聊聊案子吧。”

  上午的调查,正式开始。

  今天的任务,是根据林默昨天提出的“冬虫夏草”理论,继续深入,寻找王大山真正的死因,并找出“凶手”。

  两队人马再次进入书房。

  韩墨和张晓卿的运气显然不太好。他们刚一进门,顾飞就像个冰冷的怨灵,一声不吭地杵在门口,既不参与,也不离开,只是用墨镜死死地“盯”着屋里的人,散发着低气压。

  韩墨和张晓卿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工作。

  他们根据流程,开始排查死者王大山的社会关系。

  剧组为此准备了大量道具,包括一本电话簿、一沓信件、还有一个日记本。

  “我们分工吧,”韩墨强行无视了门口的“门神”,对张晓卿说,“你看信件和日记,我来查电话簿,看看他最近都和谁联系过。”

  “好。”张晓卿点点头。

  两人正要开始,顾飞却突然动了。

  他像梦游一样,晃到书桌前,拿起那本厚厚的日记本,面无表情地翻了两页。

  “字真丑。”他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然后手一松。

  “啪嗒。”

  日记本掉在了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张晓卿的眼角抽了抽,但还是忍着气,弯腰去捡。

  顾飞又晃到韩墨身边,看着他在电话簿上圈出的几个名字。

  “名字真土。”他又吐出三个字,然后“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哗啦——”

  半杯水,不偏不倚,全洒在了那本作为重要物证的电话簿上,墨迹瞬间晕开,一片模糊。

  韩墨:“……”

  他捏着笔的手,指节泛白,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没有当场发作。

  直播间里,观众都看傻了。

  【我懂了,昨天是狂暴模式,今天是阴阳怪气加手残模式。】

  【这已经不是猪队友了,这是专业的‘证据销毁专家’!】

  【心疼韩墨和张晓卿老师,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顾飞的经纪人,在场外看到这一幕,差点当场给导演跪下,一个劲地作揖道歉,嘴里念叨着:“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昨天没睡好,手滑,手滑……”

  陈威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要不是省厅的王队特意打过招呼,说要留着这个“移动的线报”,他现在就想让保安把这个祸害直接从村里扔出去!

  就在二队气氛凝固到冰点时,林默那边的调查,却有条不紊。

  他们昨天已经确定了“养虫”这个大方向,今天便将重点放在了“死因”上。

  “那碗里的药渣,成分很复杂。”林默一边检查书架上的药草书籍,一边对丁子钦和陈晓宇说,“有补气的,有活血的,但还有几味,是用来……驱虫的。而且,剂量不小。”

  陈晓宇扶了扶眼镜,接口道:“你的意思是,王大山不是被人毒死的,而是为了培育冬虫夏草,自己服用或者调配了什么药物,结果出了意外?”

  “有这个可能。”林默点头,“但还有一个疑点。如果他是为了培育,那培育出来的成品去哪了?那本《辞海》里是空的。”

  丁子钦摸着下巴,目光扫过这间简陋的屋子:“被他卖了?或者……被偷了?”

  “如果被偷了,那性质就变了。”林默的眼神锐利起来,“那就是入室盗窃,甚至可能演变成抢劫杀人。”

  为了增加调查的真实性,节目组又搬上来一批新的证物,声称是“从死者床底下发现的杂物箱”。

  箱子里都是些陈年旧物,一本破旧的相册,几件打了补丁的衣服,还有一个落满灰尘的旧式收音机。

  林默这组立刻开始检查。

  而另一边,韩墨和张晓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关键的电话簿被毁,日记本也脏得看不清字迹,调查几乎陷入了停滞。

  韩墨看着那个杂物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让顾飞也参与进来,至少别再捣乱。

  他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拿起那个旧收音机,递向顾飞。

  “顾老师,要不……你看看这个?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发现。”

  这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看什么看?一个破烂有什么好看的!”

  顾飞积压了一整天的屈辱、愤怒和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他猛地一伸手,不是去接,而是狠狠一巴掌,将那个收音机从韩墨手里拍了出去!

  “砰——哗啦——!”

  老旧的塑料外壳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零件和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行惊得目瞪口呆。

  韩墨怔怔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堆惨不忍睹的残骸,这位一向以敬业和好脾气着称的老戏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你……!”

  “我什么我?”顾飞终于撕下了伪装,像一头困兽般咆哮起来,“一个破节目,一堆破道具!你们一个个装什么大侦探?真以为自己是警察了?都给我滚!”

  他状若疯魔,抬脚对着地上的碎片又狠狠踹了几脚,仿佛那不是一堆塑料,而是林默和丁子钦的脸。

  这场面,比昨天他被吓尿时还要难看百倍。

  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彻底失控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