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海国之兴-《东赵国开拓史志》

  第二卷 星拓四海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掠过对马海峡,吹拂着东赵国新都新邺城的玄鸟旗。

  这座位于扶桑本州岛、依山傍海的都城,虽无邯郸的厚重黄土,却多了几分碧波之上的凌厉与生机。

  然而,今日的新邺城,弥漫着一股与这蓬勃朝气格格不入的沉重悲戚——东赵的开国之君,武王赵云龙,在率领将士们跨海东征、奠定了这万里海疆基业后,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心力,龙驭上宾。

  巍峨的宫殿内,香烟缭绕,哀乐低回。

  新任东赵国王赵桓,一身缟素,跪在灵前。他年仅二十八岁,面容继承了其父的刚毅,眼神却更为沉静内敛,仿佛已将这无尽海涛纳于胸中。灵枢旁,一位身着玄甲、鬓角尽染霜雪的老将肃然而立,他腰杆挺得笔直,如同海岸边历经千年风浪的礁石,正是大将军、武安侯李牧。

  赵云龙弥留之际,曾紧握赵桓与李牧的手,留下遗诏:“桓儿继位,当以民为本,固我根基。李牧大将军,于我赵氏有再造之恩,于东赵有定鼎之功,桓当事之如亚父,军国重事,可尽咨之。”

  此刻,李牧看着眼前年轻的君主,心中百感交集。

  他追随先王赵云龙,自赵国危亡之际,率部分精锐及不甘臣秦的华夏子弟,东来朝鲜。

  历经血战,终在这朝鲜故地及隔海扶桑诸岛上,建立了这延续赵祀的东赵国。先王雄才大略,是开拓之君;而眼前的新君,则需要成为守成与发展之主。这担子,不轻。

  葬礼毕,赵桓于大殿正式即位,尊李牧为亚父,加封“摄政大将军”,总揽军政。李牧推辞不受,言道:“老臣唯愿效忠君上,保境安民,摄政之名,实不敢当。”

  赵桓却执意如此,他离席躬身,对李牧行子侄之礼,恳切道:“亚父,先王托付,言犹在耳。桓年少德薄,若无亚父扶持,如舟行怒海而无舵手。这东赵万里海疆,百万生民,非亚父之威德不能镇抚。请亚父勿再推辞,成全桓之孝心,亦安先帝在天之灵。”

  李牧望着赵桓清澈而坚定的目光,终是长叹一声,单膝跪地,沉声道:“老臣……李牧,谨遵君命!必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这一刻,君臣名分与父子情谊交织,奠定了东赵未来的政治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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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朝伊始,百废待兴。

  东赵国疆域初定,包含了朝鲜半岛大部及扶桑九州、本州等诸岛,境内有原先的辰韩、马韩、弁韩及诸多倭人部落,民情复杂,生产方式落后。

  赵桓深知,跨海而来的数万华夏遗民是统治核心,但若不能妥善安抚、融合当地土着,东赵的统治便是无根之萍。

  在首次大朝会上,赵桓便颁布了《劝农令》。此令并非一纸空文,而是系统性的国策。

  “诸位爱卿,我东赵立国,首重粮食。必须让这片土地自己长出足够的粟麦。”

  政务自然是推行才是最重要的。

  赵桓与李牧在御书房对坐,面前摊开着简陋的疆域图。

  李牧点头,他戎马一生,更知粮草乃军命之源,亦是民心所系。“朝鲜之地,河谷肥沃,可垦为良田。扶桑诸岛,气候温润,亦宜耕作。只是土着民多习渔猎,不善耕种。”

  “故需引导。”赵桓手指点在地图上,“可传令各郡县,设立‘农丞’,专司督导农事。凡我华夏子民,有善于农事者,授予‘农师’之衔,分赴各地,教授土着冶铁制犁、开垦水田、引渠灌溉之法。所用铁器,由官营工坊优先打造、廉价售予。”

  同时,东赵官府下令:“减免三年田赋,新垦荒地,谁垦谁有,五年内不征赋税。” 此令一出,无论是华夏遗民还是当地土着,积极性都被极大调动。原本只知刀弓狩猎的扶桑部民,在华夏农师的指导下,第一次看到了翻耕过的黑土,播下了种子,眼中充满了对收获的期盼。

  赵桓还做了一件极富远见的事——推广耐寒作物。他注意到朝鲜北部及扶桑山区气候较中原寒冷,便命人多方搜寻、试种适应性更强的黍、稷和豆类,并鼓励种植桑麻,为未来的纺织业打下基础。同时,东赵开始试种辗转万里,从逸洲传入的玉米、红薯、土豆、南瓜等作物。

  李牧则以其军威,为这项国策保驾护航。

  他派兵清剿境内残余的匪患和不服从管束的部落,保障道路和农田以及海路航道的安全。

  偶尔有旧贵族认为君侯过于重视“贱业”,李牧便以雷霆手段处置,毫不姑息。

  他曾当众训诫一名质疑农政的酋长:“无粮则民乱,民乱则国危。君上深谋远虑,岂是尔等可知?” 其威望之隆,无人敢直面其锋。

  数年之间,东赵境内,昔日荒芜的山坡河谷,被层层梯田覆盖;朝鲜半岛的平原上,阡陌纵横,稻浪翻滚。特别是试种的逸洲作物,耐贫瘠、耐干旱、耐寒,而且亩产较麦子、黍、稷等均高出一载儿,农夫欢喜异常,视为新王登基的祥瑞。东赵粮仓逐渐充盈,民心也随之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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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口,是另一个关键。华夏遗民数量始终有限,即便是时有流民随商船渡海而来,但如果想要在这片新土地上站稳脚跟,并实现长远发展,必须快速增加人口,并促进民族融合发展。

  赵桓继位次年,颁布了《滋户令》。规定:“凡东赵百姓,无论华夷,每生一子,赐粟三石,布五匹;生一女,赐粟一石,布三匹。家有五子以上者,父免徭役,母授‘宜人’称号。男子年二十、女子年十七必须婚配,逾期者,官府介入配婚。”

  此令在重视血脉的华夏遗民中引起了一些争议。但赵桓与李牧态度坚决。赵桓甚至在宫廷中率先垂范,纳了一位有辰韩王室血脉的贵女为夫人,以示华夷一体。

  李牧则从军队层面推动融合。他下令,军中士卒与当地女子通婚者,不仅享受《滋户令》赏赐,还可优先分配土地,军功记录亦从优。东赵的军队,本就是赵云龙带来的赵国精锐为基础,吸收部分归附的土着勇士组成。此举进一步模糊了军队中的族群界限,许多骁勇善战的土着青年,通过军功和婚姻,逐渐融入东赵的主体阶层。

  同时,赵桓严令禁止对土着居民的歧视性称呼,统称为“东赵子民”。文化上,他采取“渐进同化”之策,不强行废除土着原有信仰习俗,而是在尊重的基础上,大力推广华夏衣冠、礼仪、文字等。

  十年间,东赵的人口结构悄然改变。新一代的东赵人,许多身上流淌着华夏与当地土着的混合血液,他们从小学习雅言,诵读《诗》、《书》,同时也熟悉父辈或母辈的故土歌谣。街市之上,身着深衣的华夏士人与穿着本土服饰的商人比邻而居,虽口音略有差异,却已能用通用的雅言进行交易。一种新的、属于东赵的共同认同,正在孕育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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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赵桓看来,武功开拓疆土,文治方能凝聚人心,传承国祚。他深知,若要这海外基业真正成为“华夏衣冠正统”,而非一个昙花一现的军事割据政权,文教是根本。

  他在新邺城设立“明伦堂”,此为东赵最高学府,不仅教授儒家经典,亦涉猎兵法、律法、算学、医道。他亲自选拔通晓经义的士人担任博士,其中不乏从中原冒险泛海而来的学者。赵桓给予他们极高的礼遇,时常亲临明伦堂听讲、议政。

  “亚父,你看这些学子,他们中有邯郸旧族,也有辰韩贵胄,甚至有来自扶桑部落的首领之子。他们同窗共读,研习的是同样的圣贤之道,将来便是国之栋梁,也是连接各方之纽带。”赵桓与李牧漫步于明伦堂外的杏林,看着院内朗朗读书的年轻学子,不无欣慰地说。

  李牧虽是一介武将,却也深明大义,他颔首道:“君上圣明。刀剑可服人之身,唯有诗书礼乐,方能服人之心。先武后文,方能长治久安。”

  除了中央的明伦堂,赵桓还下令各郡县设立官学,乡间设立蒙馆,推行教化。他命人整理、抄录从故国带来的典籍,并鼓励着述,记录东赵创业之史实、风物之志异。文字的普及,极大地促进了政令的畅通和文化的融合。

  在法律上,赵桓命人以原《赵律》为蓝本,结合《汉律》,以及当地实际情况,制定了《东赵律》,做到有法可依,刑罚适中。李牧严格执行律法,强调“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即便是华夏旧族,违法亦与庶民同罪,这有力地树立了律法的权威,稳定了社会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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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政蒸蒸日上,外患亦不可不防。隔海相望的强汉,虽暂时无力东顾,但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北方的扶余、肃慎等部落时扰边,扶桑本岛未臣服的部落亦需警惕。

  李牧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为东赵构建了防御体系。他利用朝鲜半岛多山的地形,在北境修筑烽燧、关隘,布置精兵;同时,他极其重视水师建设,认为“东赵之利,尽在舟楫”。他扩建了水军,建造了更适合远海航行的楼船和艨艟,不仅用于沿海防御,更用于控制对马海峡,震慑扶桑诸岛,并探索更东方的航路。

  赵桓对李牧的军事部署全力支持,倾尽国库以保证军备。他曾言:“有亚父在,孤可高枕无忧矣。”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李牧更加殚精竭虑。

  在国内稳定后,赵桓也尝试重启与中原及南方地区的海上贸易。

  他派出船队,携带东赵的特产(如珍珠、珊瑚、银器以及初步发展的漆器、纺织品),南下与百越、甚至可能通过间接渠道与南方的楚国遗民势力进行交换,换回丝绸、瓷器、书籍以及急需的某些金属资源。

  这条初生的海上商路,虽规模不大,却为东赵注入了新的经济活力,也带来了外界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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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荏苒,十年转瞬即逝。

  此时的东赵国,已非十年前那个初建时风雨飘摇的新生政权。

  田野里,禾粟丰收,桑麻繁茂;市集中,商贾云集,货物琳琅;学堂内,书声琅琅,弦歌不辍;港口中,舟船往来,帆影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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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口比立国时翻了一番还多,国库充盈,仓廪殷实。来自不同族群的百姓,虽习俗未尽相同,却已基本认同“东赵人”的身份,社会安定,犯罪率极低。

  这一日,赵桓与李牧登临新邺城最高的观海台。极目远眺,碧波万顷,近处城郭井然,炊烟袅袅。

  赵桓执起李牧的手,动情道:“亚父,十年了。若无亚父呕心沥血,内抚外定,焉有今日东赵之盛世景象?先王将这万里江山与桓托付亚父,实乃东赵之幸,桓之幸也!”

  李牧看着眼前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眼中亦泛起一丝欣慰的泪光。

  他躬身道:“老臣不敢居功。此皆因王上仁德睿智,勤政爱民,上承先王遗志,下顺万民之心。老臣……不过是尽了为人臣子,为人亚父的本分罢了。”

  海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这十年,赵桓从青涩的继位者,成长为一位沉稳睿智的君主;而李牧,则以他的忠诚与威望,完美地扮演了定海神针的角色。

  他们君臣一心,父子相得,共同缔造了东赵国的第一个黄金时代。

  然而,大海的远方,未知的挑战依然存在。

  中原的大汉帝国虽未东来,但其庞大的阴影始终笼罩。

  北方和扶桑本岛的势力也在悄然变化。东赵的繁荣,能持续多久?这艘航行在东亚海域的“华夏方舟”,未来的航路又将指向何方?

  这一切,都需要赵桓和他的继任者,在赵云龙、李牧打下的坚实基础上,继续去探索和回答。

  但无论如何,在这平行世界的秦汉时代,一个名为东赵的海上王国,已然在朝鲜与扶桑的群岛之间,扎下了深根,绽放出独特而璀璨的文明之花。

  《东赵国志》文王世家……文王讳恒,武王之长子也……武王薨,文王继位,尊大将军李牧为‘亚父’。牧悉心辅之,国遂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