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中夜袭-《东赵国开拓史志》

  这天,风雪稍息。一个东胡人的营地,一片死寂,连巡哨的哨兵都躲回了温暖的帐篷,靠着马奶酒打发时间。他们绝不相信,会有敌人能在这样的天气来袭。

  而百里之外的赵军大营,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兴奋。

  李牧顶盔贯甲,按剑而立。他的面前,是三千名精心挑选出的滑雪锐士。

  人人身着白色罩衣,脚踏滑雪板,手戴皮手套,脸上涂着防冻的油脂,眼神在风雪中熠熠生辉,如同雪原狼盯上了猎物。

  他们身后,是数百架满载引火之物、绳索和部分缴获兵器的雪橇,由健卒牵引。

  “将士们!”李牧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东胡掠我边民,夺我粮秣,视我赵人如羔羊。今夜,天时在我,地利在我,人和亦在我!我们要用这脚下的木板,踏碎东胡的营寨,用他们囤积的粮食牲畜,喂饱我们的肚肠,温暖我们的身躯!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昂扬的吼声在风雪中汇聚,虽不响亮,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

  赵云龙亦是一身劲装,他向李牧重重一抱拳:“将军,云龙请为前锋!”

  李牧点头:“公子小心,依计行事,火起为号!”

  营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三千滑雪锐士,如同三千片融入风雪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滑入茫茫暗夜。滑雪板在压实的新雪上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完全被风雪的呼啸所掩盖。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捷,在熟悉的地形上,借着雪地的白光和对方向的敏锐感觉,如履平地般穿过森林,越过冰封的溪流,直扑东胡大营。

  入夜,赵军已接近东胡大营,李牧命军士暂时休息,让赵云龙率精锐前锋先行侦察。

  东胡营地,栅栏歪斜,哨塔空空。大部分帐篷都沉浸在酒足饭饱后的酣睡之中,只有零星几堆篝火在风雪中明灭不定,映照着散落一地的酒囊和骨头。

  赵云龙率领的前锋斥候,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营地边缘几个打着瞌睡的哨兵。随后,大队滑雪赵军如同潮水般漫过栅栏的缺口,涌入营地内部。

  杀戮,在寂静中骤然爆发。

  赵军锐士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配合默契。他们高速滑行,掠过一座座帐篷,手中的火把精准地投向营帐的皮毛顶棚。浸染了油脂的引火物瞬间爆燃,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帐篷布和木料,狂风更是助长了火势,顷刻间,连绵的营帐便陷入一片火海。

  许多东胡士兵在睡梦中便被浓烟呛醒,仓皇冲出帐篷,迎接他们的却是雪亮锋利的赵剑和从阴影中激射而来的弩箭。他们甚至看不清敌人的模样,只见到一道道白色的影子在火光与雪影间极速穿梭,带来冰冷的死亡。

  混乱,惊恐,绝望的嘶吼,与帐篷燃烧的噼啪声、风雪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毁灭的乐章。

  李牧坐镇中军,指挥若定。他命令一部分士卒继续纵火制造混乱,另一部分则直扑东胡存放粮食和牲畜的区域。

  那里守卫相对严密,但在滑雪赵军出其不意的突袭下,抵抗迅速被瓦解。成堆的粮袋被搬上雪橇,受惊的牛羊马匹被驱赶出圈,在赵军有组织的引导下,汇成一股洪流,向来路退去。

  战斗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当少数悍勇的东胡贵族反应过来,试图组织抵抗时,赵军早已完成了主要目标,开始有序撤退。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的是一个遍地狼藉、火光冲天的废墟营地。

  天色微明时,风雪渐歇。凯旋的赵军队伍拖着缴获的物资,押解着部分俘虏,顺利返回大营。清点战果,此役焚毁东胡大营三座,斩首无数,俘获牧奴数百,更重要的是,获得了足以支撑大军数月之久的粮食和上千头牲畜。

  营中欢声雷动,缴获的粮食立刻被分发下去,热腾腾的粟米饭和肉汤的香气驱散了连日来的饥寒与压抑。

  那些被俘的牧奴,大多是被东胡掳掠的各族边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李牧下令,愿留者,分予田宅(未来规划)、编入行伍;愿去者,发放少量口粮,任其自寻生路。

  大部分牧奴见赵军军容严整,能在这苦寒之地创下如此基业,纷纷选择留下。这些熟悉本地情况、善于畜牧的牧奴的加入,极大地增强了赵军在辽东的生存能力。

  此战,如同在辽东雪原上投下了一颗火种。赵军不仅获得了宝贵的生存资源,更树立了无与伦比的信心。

  李牧和赵云龙的威名,随着溃逃的东胡残兵和那些神秘“雪上飞兵”的传说,迅速在辽阔的辽东大地传开。周边一些较小的部族闻讯,或遣使示好,或举族来投。

  赵云龙釆纳众人的建议,对来投者恩威并施,将其青壮纳入军中,以其妇孺老弱从事畜牧、垦殖(在有限范围内)和手工业。

  如同滚雪球一般,这支孤军的力量在短短数月内迅速膨胀。他们依托缴获的基地,建立起更为稳固的营寨,甚至开始尝试筑起雪墙雪屋,安置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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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龙还继续改进着他的雪地装备,并着手研究如何利用本地材料打造更适用的兵器甲胄,以及如何制作更适合冬季行军的干粮。慢慢的,军士们都接受了这名英勇睿智的年轻统帅。

  寒冬渐渐过去,春天的气息开始在冰雪消融的滴答声中隐约可闻。

  赵云龙和李牧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南方,那片被称为“箕子朝鲜”的、据传更为富庶温暖的区域。

  辽东的生存基础已经初步奠定,下一步,便是为赵国开拓这片疆土,将影响力推向南方。

  营寨中,新一轮的练兵热潮再度掀起,只是这次,训练的重点从雪地作战,逐渐转向了山地、林地以及可能的攻城战法。缴获自东胡的牛皮被熬制成胶,木材被加工成云梯和冲车的部件。

  站在新筑起的望楼上,李牧远眺南方层峦叠嶂的山影,那里是未知的挑战,也是未来的希望。

  他手中摩挲着一副已经有些磨损的滑雪板,心中盘算着。雪地奇袭的辉煌已成过去,但由此建立的这支坚韧、善战且不断适应环境的军队,以及那批在绝境中激发出的智慧与勇气,才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立足、并走向强大的根基。进攻箕子朝鲜的蓝图,正在这位名将的心中,徐徐展开。

  注:《东赵国志》武王世家……王居辽东。冬,大雪。王遣人制雪杖等,练精卒三千,纵横雪原,所向无敌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