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井下-《我给地府当牛马》

  苏月所说的“准备”,远比庄休想象的要专业和……昂贵。

  第二天傍晚,苏月开着她那辆黑色SUV来到了庄休的筒子楼下。她没穿法医的白大褂,而是一身利落的深色冲锋衣裤,长发束成马尾,显得干练又肃杀。她从后备箱里提出两个沉重的装备包,扔给庄休一个。

  “换上。里面有防护服,头盔,头灯,还有这个,含在舌下。”苏月递给他一颗用符纸包裹着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黑色药丸,“能暂时抵御阴气和怨念侵蚀,保持灵台清明。”

  庄休接过装备包,入手沉甸甸的。他偷偷掂量了一下,这包东西要是折现,够他交半年房租了!果然官方背景就是阔绰。他赶紧钻进屋里换上。防护服材质特殊,穿上有种微凉的隔绝感。头盔上的头灯亮度可调,显然也不是普通货色。那颗药丸一含到舌下,一股清凉之意直冲头顶,连带着周围原本让他习以为常的阴气都似乎淡了些。

  “苏法医,这装备……真专业。”庄休换好衣服出来,忍不住赞叹。

  苏月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头也没抬:“井下情况不明,怨气浓度可能极高,普通装备下去撑不了多久。你虽然有点特殊,但肉体凡胎,防护必不可少。”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庄休,“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轻易相信感受到的任何‘情绪’或‘记忆’。”

  庄休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在提醒他厉鬼可能的精神干扰,连忙点头。

  两人来到凶宅后院时,那里已经架起了简易的工程照明和设备。古井的位置已经被挖开,一块厚重的青石板覆盖着井口,石板上刻着一些模糊的、似乎是镇压用途的符文,但早已黯淡无光。井口周围散发着比之前更加浓郁的阴寒和腐朽气息。

  几个穿着类似防护服、但标识不同的工作人员正在操作一台小型卷扬机,放下探测设备。看到苏月,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低声道:“苏法医,下面怨气指数超标严重,我们的设备下去没多久就失灵了。初步探测,井深约十五米,下有积水,成分……异常。物理进入风险极大。”

  苏月点了点头,冷静地说:“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守好上面,有任何异动,按计划撤离并封锁现场。”

  负责人看了一眼苏月身边的庄休,眼神有些疑惑,但没多问,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月走到井边,示意庄休跟上。她先是用手指拂过石板上的符文,注入一丝灵力,符文微弱地闪了一下,便彻底熄灭。“封印早就失效了。”她喃喃道,然后和庄休一起,用力推开了沉重的青石板。

  石板移开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淤泥、水腥和浓烈怨毒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即使隔着防护服和含在舌下的药丸,庄休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胃里一阵翻涌。头灯的光柱照下去,只能看到下方幽深漆黑的水面,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九幽。

  苏月面不改色,从装备包里拿出两捆特制的绳索,一头固定在井口的卷扬机基座上,另一头有安全扣。“我先下,你跟在后面,保持五米距离。到底后听我指令。”

  庄休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井,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这可比他之前任何一次“作死”都要刺激得多。

  苏月动作利落地扣好安全扣,检查无误后,毫不犹豫地沿着井壁向下滑去。她的头灯光柱在黑暗中稳定地移动,如同利剑刺破深渊。

  庄休深吸一口气,学着苏月的样子扣好安全扣,开始下降。井壁湿滑冰冷,长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菌类。越往下,阴寒之气越重,那种怨毒的气息几乎要透过防护服钻进来。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哀求声,像是很多人在他耳边低语。

  “稳住心神,是怨念干扰。”苏月清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庄休连忙收敛杂念,专注于下降。大约下了十来米,头灯照亮了下方漆黑的水面。水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浑浊,反而有种诡异的清澈感,但光线照进去仿佛被吞噬了,看不到底。水面上漂浮着一些腐烂的枝叶和杂物。

  苏月先抵达了水面,她悬停在离水面半米的地方,用手电仔细照射四周。井下的空间比井口略大,像个倒置的漏斗。井壁上有一些人工开凿的凹陷,似乎是以前用来踩脚的。

  “庄休,下来,注意别弄出太大水花。”苏月低声道。

  庄休小心翼翼地降到苏月身边,冰冷的井水寒气逼人。他借着头灯的光,仔细观察水下,突然,他瞳孔一缩!

  在水下不远处的井壁根部,他似乎看到了一抹异样的白色!

  “苏法医!那边!”他连忙指给苏月看。

  苏月的灯光立刻聚焦过去。光线穿透幽暗的井水,隐约照出了水底的景象——那赫然是几具纠缠在一起的森白色骨骸!骨骸大多已经残缺不全,被淤泥和水草半掩着。但在这些骨骸中间,有一具小小的骨架格外显眼,骨架旁边,似乎还有一抹已经褪色、但依稀能辨认出是红色的布料!

  阿莲!还有……其他人?!

  庄休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愤怒猛地冲击着他的意识,舌下的药丸迅速释放清凉感,帮他稳住。这井底,竟然不止一个受害者!那厉鬼的怨念,恐怕不仅仅是丧女之痛!

  苏月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她显然也看到了。她从防水袋里拿出一个特制的防水相机,开始对水下的情况进行拍摄记录。

  就在这时,庄休突然感到周围的井水开始不自然地流动起来,温度也在急剧下降!原本相对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细密的波纹。

  “小心!”苏月厉声喝道,同时迅速将相机收回。

  话音刚落,整个古井内的怨气骤然暴涨!井水像是沸腾般翻滚起来,无数黑色的发丝一样的东西从水底、从井壁的缝隙中疯狂涌出,朝着庄休和苏月缠绕过来!同时,一个尖锐、充满无尽痛苦和怨恨的女声直接在两人的脑海中炸响: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的阿莲!为什么要把我们都扔下来!你们也下来陪葬吧!”

  是那只红衣厉鬼!它被彻底激怒了!整个古井,瞬间化作了它的杀戮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