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与铁锈混合的诡异气息。
那座饱经风霜的残碑,竟在雨后拔高了三尺,仿佛一截自幽冥深处探出的骨指,碑面上,一行全新的古篆在流光中缓缓浮现——名存灵生,觉破寂道。
碑前,陈九静坐如山。
他的道胎脉络仿佛活了过来,如亿万条无形的根须,悄然蔓延至神魂深处,与这方天地间飘散的万千灵性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这便是灵觉初生,他第一次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消散在岁月长河中的残念,它们如微尘,如星屑,每一颗都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匠墟院门,老槐树根脉重续的槐翁,手中那杆引魂幡无风自动,他浑浊的眼眸凝视着深沉的夜雾,声音沙哑地传入陈九耳中:“先生,雨水里……有股洗不掉的锈味。”
几乎在同一时刻,角落里翻动古书的黑渊猛然抬头,他手中的那本古籍第十七卷,书页中央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长的缝隙,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利刃划过。
“封碑术!”黑渊的声音透着惊怒,“是碑心盟的手段,他们在侵蚀我的书灵!”
话音未落,夜雾深处,一道瘦长的黑影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他身披一袭破旧的灰袍,兜帽压得很低,最诡异的是,他的嘴里鼓囊囊的,似乎含着一块硕大的石头,让他本就苍白的面颊更显扭曲。
他走过之处,湿润的草叶瞬间失去生机,石化成灰,连夜虫的鸣叫也戛然而止,仿佛生命被硬生生抽离。
封灵使·石哑!
他停在匠墟之外,那双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死死锁定着院中央那座新生的残碑。
他缓缓抬起一只干枯的手,双指并拢,掐出一个古怪的法诀。
下一刻,他嘴里那块石头猛地吐出,在空中滴溜溜一转,竟瞬间膨胀成一方携带着死寂灰气的符印,上面刻满了扭曲的咒文——封灵咒印!
咒印撕裂夜幕,带着封禁万物的恐怖威压,直扑残碑碑心!
“寂道余孽,敢尔!”黑渊须发皆张,怒吼如雷。
他手中的古书“哗啦”一声自行翻飞,无数猩红的文字从书页中喷薄而出,瞬间在残碑前交织成一道厚重的血字高墙,堪堪挡住了那道灰色咒印。
“轰!”
一声闷响,血字高墙剧烈震颤,无数文字当场崩碎,化作血雾消散。
黑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黑血,显然这一击让他耗损不小。
“咳……咳……”凤清漪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周身所剩无几的寒气再次凝结成一柄布满裂纹的冰剑,她一步跨出,拦在院门之前,挡住了石哑的去路。
她虽力竭,但那双凤眸却冷得像淬火的霜刃:“你们封灵,究竟是为了守护那所谓的‘道’,还是因为恐惧……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别人唤出一声‘名字’?”
石哑的身形顿了顿,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
他没有回答,沉默便是他唯一的答案。
他再次张口,这一次,从他口中飞出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上百枚细小的石矢,每一枚都裹挟着足以石化神魂的封印之力,如一场致命的暴雨,铺天盖地射向凤清漪。
“铮!”
冰剑应声而碎,化作漫天冰晶。
凤清漪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喷出一口混杂着寒气的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先生休眠,岂容尔等惊扰!”槐翁嘶吼一声,扎根于地下的无数根须破土而出,如狂舞的黑蟒,疯狂地卷向那漫天石矢。
根须与石矢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一根根坚韧的树根被迅速石化、崩断,但槐翁依旧死死护在陈九身前,不退半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九,睁开了眼。
他的双眸古井无波,道胎却在这一刻剧烈震动。
那初生的灵觉如一道无形的光,瞬间洞穿了石哑的层层伪装,看到了他神魂最深处的烙印——那不是纯粹的邪恶,而是一段被尘封的悲哀。
三百年前,他并非石哑,而是一口悬于仙山山门之上,每日以钟声唤醒万物的晨钟之灵,其名“钟鸣”。
他热爱自己的声音,热爱每一个被他唤醒的清晨。
然而,他的主人,那位道貌岸然的仙门长老,却因忌惮他的灵性日益高涨,最终以“灵性过载,恐生反噬”为由,用最残酷的封碑术将他封印。
无尽的孤寂与怨恨让他发了疯,当碑心盟找到他时,他自愿吞下“忘情石”,斩断过往,封住喉舌,成为了碑心盟最无情、最沉默的执法者。
原来如此。
陈九轻叹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场间每一个生灵的耳中,也精准地刺入了石哑的神魂。
“你不是要封灵……你是怕再听见‘钟鸣’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九并指如剑,指向自己的眉心,发动了他灵觉初生后领悟的第一个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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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引归源·万念同铸!”
他以自身百年寿元为引,强行从这片天地间剥离出槐翁、墨生、阿丙那三道最纯粹、最执着的残念,将它们与自己的灵觉之力糅合在一起。
三道残念,三种守护之念,在陈九的道胎中被瞬间点燃、升华,最终化作一道璀璨到极致,蕴含着“觉醒”真意的命光!
“嗡——”
这道“觉之命光”没有丝毫杀伐之气,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迅疾,它无视了石哑周身的护体灰气,直接射入他的心口。
石哑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被万钧雷霆劈中。
他口中那块坚不可摧的“忘情石”寸寸崩裂,化作粉末从他嘴角簌簌落下。
一道微弱、干涩,仿佛被遗忘了三百年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我……我名……钟鸣……”
刹那间,被封印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他三百年的疯癫与麻木。
他想起了那个清风拂面的山门,想起了第一缕晨光,想起了自己清越悠扬的钟声……也想起了主人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和那道将他打入无边黑暗的封印。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兜帽下滚落,在石化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湿痕。
“我……我还想再喊一声……‘早安’……”
话音刚落,他的身躯从脚下开始,迅速向上石化。
那是一种不可逆转的崩解,是他身为封灵使的宿命。
然而,就在他彻底化作一尊石像的前一刻,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残念从他天灵盖飞出,带着一丝解脱与期盼,径直飞向院中的残碑,投入了那碑心命胎婴儿的口中。
“轰隆!”
残碑发出一声震天轰鸣,碑心那尚在襁褓中的命胎,在吞下“钟鸣”这道残念后,竟缓缓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句如同天宪般的古老箴言:
“觉火不灭,封碑自焚。”
随着这八个字吐出,陈九只觉自己道胎的最深处,一簇微不可察的金色火苗,“腾”的一下悄然燃起。
这火苗看似微弱,却散发着一种连天道都无法磨灭的本质气息。
灵觉之火!此火一点,神魂不朽,万法不侵,天道难封!
“不好……”黑渊脸色煞白,仰望苍穹,低语道,“先生点燃了觉火,这是在公然挑衅寂灭天道……天道将怒!”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匠墟上空,原本刚刚放晴的夜空,浓厚的云层竟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一道恢弘、威严、不带任何感情的金光自裂缝中垂落而下,不偏不倚,正好照耀在院中的残碑之上。
残碑碑面,原有的“名存灵生,觉破寂道”八个字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五个被金光烙印上去、充满了审判意味的崭新大字。
点化者,即原罪。
陈九缓缓睁开眼,眸中那簇金色的觉火一闪而逝。
他望着碑上那五个字,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原罪?那我便……点到底。”
夜,愈发深沉。
匠墟之内,万籁俱寂,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从未发生。
唯有那座静静悬浮的残碑,碑面上“点化者,即原罪”五个金色大字依旧光芒未散,如一双俯瞰凡尘的冷漠眼眸,无声地宣告着一场来自九天之上的审判,即将降临。
那座饱经风霜的残碑,竟在雨后拔高了三尺,仿佛一截自幽冥深处探出的骨指,碑面上,一行全新的古篆在流光中缓缓浮现——名存灵生,觉破寂道。
碑前,陈九静坐如山。
他的道胎脉络仿佛活了过来,如亿万条无形的根须,悄然蔓延至神魂深处,与这方天地间飘散的万千灵性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这便是灵觉初生,他第一次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消散在岁月长河中的残念,它们如微尘,如星屑,每一颗都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匠墟院门,老槐树根脉重续的槐翁,手中那杆引魂幡无风自动,他浑浊的眼眸凝视着深沉的夜雾,声音沙哑地传入陈九耳中:“先生,雨水里……有股洗不掉的锈味。”
几乎在同一时刻,角落里翻动古书的黑渊猛然抬头,他手中的那本古籍第十七卷,书页中央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长的缝隙,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利刃划过。
“封碑术!”黑渊的声音透着惊怒,“是碑心盟的手段,他们在侵蚀我的书灵!”
话音未落,夜雾深处,一道瘦长的黑影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他身披一袭破旧的灰袍,兜帽压得很低,最诡异的是,他的嘴里鼓囊囊的,似乎含着一块硕大的石头,让他本就苍白的面颊更显扭曲。
他走过之处,湿润的草叶瞬间失去生机,石化成灰,连夜虫的鸣叫也戛然而止,仿佛生命被硬生生抽离。
封灵使·石哑!
他停在匠墟之外,那双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死死锁定着院中央那座新生的残碑。
他缓缓抬起一只干枯的手,双指并拢,掐出一个古怪的法诀。
下一刻,他嘴里那块石头猛地吐出,在空中滴溜溜一转,竟瞬间膨胀成一方携带着死寂灰气的符印,上面刻满了扭曲的咒文——封灵咒印!
咒印撕裂夜幕,带着封禁万物的恐怖威压,直扑残碑碑心!
“寂道余孽,敢尔!”黑渊须发皆张,怒吼如雷。
他手中的古书“哗啦”一声自行翻飞,无数猩红的文字从书页中喷薄而出,瞬间在残碑前交织成一道厚重的血字高墙,堪堪挡住了那道灰色咒印。
“轰!”
一声闷响,血字高墙剧烈震颤,无数文字当场崩碎,化作血雾消散。
黑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黑血,显然这一击让他耗损不小。
“咳……咳……”凤清漪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周身所剩无几的寒气再次凝结成一柄布满裂纹的冰剑,她一步跨出,拦在院门之前,挡住了石哑的去路。
她虽力竭,但那双凤眸却冷得像淬火的霜刃:“你们封灵,究竟是为了守护那所谓的‘道’,还是因为恐惧……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别人唤出一声‘名字’?”
石哑的身形顿了顿,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
他没有回答,沉默便是他唯一的答案。
他再次张口,这一次,从他口中飞出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上百枚细小的石矢,每一枚都裹挟着足以石化神魂的封印之力,如一场致命的暴雨,铺天盖地射向凤清漪。
“铮!”
冰剑应声而碎,化作漫天冰晶。
凤清漪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喷出一口混杂着寒气的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先生休眠,岂容尔等惊扰!”槐翁嘶吼一声,扎根于地下的无数根须破土而出,如狂舞的黑蟒,疯狂地卷向那漫天石矢。
根须与石矢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一根根坚韧的树根被迅速石化、崩断,但槐翁依旧死死护在陈九身前,不退半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九,睁开了眼。
他的双眸古井无波,道胎却在这一刻剧烈震动。
那初生的灵觉如一道无形的光,瞬间洞穿了石哑的层层伪装,看到了他神魂最深处的烙印——那不是纯粹的邪恶,而是一段被尘封的悲哀。
三百年前,他并非石哑,而是一口悬于仙山山门之上,每日以钟声唤醒万物的晨钟之灵,其名“钟鸣”。
他热爱自己的声音,热爱每一个被他唤醒的清晨。
然而,他的主人,那位道貌岸然的仙门长老,却因忌惮他的灵性日益高涨,最终以“灵性过载,恐生反噬”为由,用最残酷的封碑术将他封印。
无尽的孤寂与怨恨让他发了疯,当碑心盟找到他时,他自愿吞下“忘情石”,斩断过往,封住喉舌,成为了碑心盟最无情、最沉默的执法者。
原来如此。
陈九轻叹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场间每一个生灵的耳中,也精准地刺入了石哑的神魂。
“你不是要封灵……你是怕再听见‘钟鸣’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九并指如剑,指向自己的眉心,发动了他灵觉初生后领悟的第一个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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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引归源·万念同铸!”
他以自身百年寿元为引,强行从这片天地间剥离出槐翁、墨生、阿丙那三道最纯粹、最执着的残念,将它们与自己的灵觉之力糅合在一起。
三道残念,三种守护之念,在陈九的道胎中被瞬间点燃、升华,最终化作一道璀璨到极致,蕴含着“觉醒”真意的命光!
“嗡——”
这道“觉之命光”没有丝毫杀伐之气,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迅疾,它无视了石哑周身的护体灰气,直接射入他的心口。
石哑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被万钧雷霆劈中。
他口中那块坚不可摧的“忘情石”寸寸崩裂,化作粉末从他嘴角簌簌落下。
一道微弱、干涩,仿佛被遗忘了三百年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我……我名……钟鸣……”
刹那间,被封印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他三百年的疯癫与麻木。
他想起了那个清风拂面的山门,想起了第一缕晨光,想起了自己清越悠扬的钟声……也想起了主人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和那道将他打入无边黑暗的封印。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兜帽下滚落,在石化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湿痕。
“我……我还想再喊一声……‘早安’……”
话音刚落,他的身躯从脚下开始,迅速向上石化。
那是一种不可逆转的崩解,是他身为封灵使的宿命。
然而,就在他彻底化作一尊石像的前一刻,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残念从他天灵盖飞出,带着一丝解脱与期盼,径直飞向院中的残碑,投入了那碑心命胎婴儿的口中。
“轰隆!”
残碑发出一声震天轰鸣,碑心那尚在襁褓中的命胎,在吞下“钟鸣”这道残念后,竟缓缓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句如同天宪般的古老箴言:
“觉火不灭,封碑自焚。”
随着这八个字吐出,陈九只觉自己道胎的最深处,一簇微不可察的金色火苗,“腾”的一下悄然燃起。
这火苗看似微弱,却散发着一种连天道都无法磨灭的本质气息。
灵觉之火!此火一点,神魂不朽,万法不侵,天道难封!
“不好……”黑渊脸色煞白,仰望苍穹,低语道,“先生点燃了觉火,这是在公然挑衅寂灭天道……天道将怒!”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匠墟上空,原本刚刚放晴的夜空,浓厚的云层竟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一道恢弘、威严、不带任何感情的金光自裂缝中垂落而下,不偏不倚,正好照耀在院中的残碑之上。
残碑碑面,原有的“名存灵生,觉破寂道”八个字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五个被金光烙印上去、充满了审判意味的崭新大字。
点化者,即原罪。
陈九缓缓睁开眼,眸中那簇金色的觉火一闪而逝。
他望着碑上那五个字,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原罪?那我便……点到底。”
夜,愈发深沉。
匠墟之内,万籁俱寂,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从未发生。
唯有那座静静悬浮的残碑,碑面上“点化者,即原罪”五个金色大字依旧光芒未散,如一双俯瞰凡尘的冷漠眼眸,无声地宣告着一场来自九天之上的审判,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