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前朝壁画-《阴山血咒:玄甲冥约》

  “进来……”

  “继承者……”

  “朕,等你很久了……”

  那声音消失了。

  如同它响起时一样突兀。

  但那股冰冷的、不容抗拒的威严感,却像无形的寒气,钉死在每个人的骨髓里。

  一瞬间,所有人都僵住了。

  寒毛倒竖!

  罗成猛地攥紧了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身后的十八骑,眼中原本黯淡的血光骤然收缩,如同被惊扰的野兽,煞气本能地再次凝聚,虽然稀薄,却充满警惕。

  燕一铁塔般的身躯微微前倾,将罗成护在身后。

  那双血焰跳动的眸子,死死盯着那道门缝。

  门缝后面,不是预想中摆放棺椁的阴森主墓室。

  反而是一片超出想象的宽阔前厅。

  空。

  巨大的空寂。

  没有堆积如山的金银陪葬品,没有象征地位的青铜礼器。

  只有四面巨大到让人心生压抑的墙壁,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目光难以触及的黑暗穹顶。

  以及墙壁上,那覆盖了一切、色彩斑驳却依旧能辨认出昔日恢弘的——巨型壁画。

  空气在这里几乎是凝滞的。

  一股陈年香料与细腻石粉混合的古怪气味,沉甸甸地悬浮着。

  它隔绝了身后殉葬坑那污秽腥臭的气息,却自成一派令人心悸的、死一样的沉寂。

  仿佛踏进的不是墓穴,而是一段被时光遗忘的凝固历史。

  “这是……”

  阿晴第一个从那股心灵震慑中回过神。

  她的目光被壁画牢牢吸住,脸上血色褪尽,却又因极度的激动而泛起潮红。

  她快步上前,几乎是小跑着冲到最近的一面墙壁下,极力仰起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是文帝时期的画风!绝不会错!”

  “这上面记载的……是立国之初,被史书刻意抹去的秘辛!”

  她的声音在空阔的前厅里回荡,带着一种揭开历史面纱的惊悸。

  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

  罗成深吸一口气,压下右臂血线传来的微弱躁动,迈步走了过去。

  众人紧随其后。

  第一幅壁画。

  一位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黑红帝王袍服的威严男子,屹立于云雾缭绕的泰山之巅。

  他面容古朴,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石壁,直视人心。

  正是隋文帝杨坚!

  他双手高高举起一方玉玺。

  那玉玺散发着道道瑞光,如同旭日初升。

  下方,是蜿蜒起伏的中土山河脉络,细致入微。

  而更神奇的是,有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虫,从四面八方的山河大地中飘飞而出,百川归海般汇聚而来,融入那方玉玺之中。

  玉玺底部,刻着两个古朴雄浑的大篆——

  镇龙!

  “原来……镇龙玺是这么来的……”

  阿晴仰着头,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撼。

  “它不是铸造的,它是……汇聚了天下地脉气运,生生凝聚而成的江山社稷之器!”

  第二幅壁画。

  场景陡然一变,从光明堂皇堕入阴森诡谲。

  依旧是文帝。

  他手持光芒略显黯淡的镇龙玺,立于一座巨大无比的、模糊不清的肉山之前。

  那肉山在壁画上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在不断蠕动的质感。

  肉山上,裂开了无数只眼睛。

  密密麻麻。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空洞的漆黑。

  还有无数张扭曲的、开合的嘴巴,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尖啸。

  浓郁的不祥黑气,从肉山身上散发出来,几乎要溢出壁画。

  壁画一侧,用刺目的朱砂,写着一个巨大无比、结构扭曲、充满邪异感的古字——

  墟!

  文帝身后,是无数身穿道袍、手持法器的术士,以及披坚执锐、结阵以待的精锐军队。

  他们以镇龙玺的光芒为核心,结成大阵,正将那恐怖的“墟”,镇压进大地深处!

  画面充满了动态的挣扎与对抗感。

  “墟……”

  罗成心头巨震,呼吸都为之一窒。

  兄长笔记中模糊提及、语焉不详的恐怖存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却远比想象中更加骇人的形象!

  不是鬼,不是妖。

  是这种超越了常理认知的、如同世界脓疮般的邪神本体!

  第三幅壁画。

  描绘的不再是具体的场景,而是一套复杂的……系统。

  镇龙玺被置于一个庞大而精密的阵法中心。

  它如同一颗心脏。

  不断搏动。

  每一次搏动,都从玺身延伸出无数道金色的、发光的脉络。

  这些脉络,如同人体的血管和神经,贯通了壁画上描绘的整片山河万里。

  而那些脉络之上,一些关键的节点,如同枢纽一般,被特意标注出来,闪烁着更为耀眼的光芒。

  “龙脉节点……”

  罗成目光一凝。

  那些被标注的位置,赫然就是他们之前苦苦寻找的龙脉节点!

  壁画清晰地表明,镇龙玺,不仅仅是镇压“墟”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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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更是维系和调和整个龙脉体系,使其能正常运转、福泽天下的核心!

  看到这里,罗成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之前许多零散的线索,瞬间被串联起来!

  格尔泰为什么要污染节点?

  王世充为什么疯了一样要寻找镇龙玺?

  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止是释放“墟”那么简单!

  他们要的,是彻底毁掉整个龙脉!

  一旦失去镇龙玺的调和与镇压,龙脉本身的力量会瞬间失衡、暴走,最终……枯竭!

  而到了那时,被镇压的“墟”,将再无束缚!

  毁灭的,将不仅仅是某个王朝,而是这片土地的生机!

  好狠毒的计划!

  好大的手笔!

  “看这里!”

  一直沉默观察的燕七,突然出声。

  他指向第四幅,也是最后一幅壁画的角落。

  那里的景象,比前面三幅更为隐晦,模糊。

  似乎是文帝晚年。

  这位开创了开皇之治的帝王,独自站在镇龙玺前。

  他的面容,不再有泰山封禅时的意气风发,而是充满了憔悴与疲惫。

  眼神复杂。

  有忧虑,有决绝,甚至……还有一丝深藏的痛苦。

  而在他身后,光线昏暗的阴影里。

  隐约可见一些穿着奇异道袍或是异族服饰的模糊身影。

  他们似乎在……布置着另一个阵法。

  与镇龙玺那堂皇正大的金光格格不入。

  那个阵法线条扭曲,透着一种黑暗、血腥的不祥气息。

  “他在准备……后手。”

  罗成瞳孔猛地收缩。

  一个冰冷的结论浮上心头。

  “一个……可能比‘墟’本身,代价更大的后手。”

  壁画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掐断了历史的记载。

  空阔的前厅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壁画揭示的真相,带来了的不是豁然开朗,而是更加沉重、更加刺骨的寒意。

  镇龙玺的来历与作用已然清晰。

  但文帝那神秘的后手是什么?

  与阴山血咒,与他自己身上这诡异的血脉,又有什么关联?

  无数疑问在罗成脑中疯狂盘旋。

  就在这时!

  嘶——!

  一股剧烈的、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灼痛,毫无征兆地从他右臂的血线上炸开!

  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他的骨头里!

  疼得他几乎闷哼出声。

  这痛楚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突然。

  仿佛与这前厅深处,那真正的墓室入口方向,某种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猛地抬头,额角渗出冷汗,目光如电般射向前方。

  那里,是通往前厅后方的出口。

  一扇更加厚重、古朴的大门矗立在那里。

  门扉的材质,非金非石,闪烁着幽暗冰冷的光泽。

  而门上,雕刻着一张巨大的、似哭似笑的鬼脸。

  那鬼脸的线条扭曲到极致,透着一股妖异。

  仿佛在嘲弄所有靠近的生灵。

  心底。

  那个充满诱惑与威严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来吧……”

  “手持诅咒之血的继承者……”

  “真相,就在门后。”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然后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朕的……‘礼物’,在等着你……”

  礼物?

  罗成的心猛地一沉。

  最后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揭示一切谜底的最终答案?

  还是一个精心布置了千年,专门等待他到来的……

  万劫不复的陷阱?

  那所谓的“礼物”,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