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汇演前后-《古武大佬在乡下》

  突破引气入体后,沈星澜感觉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清晰明亮了几分。体内那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灵力流转不息,滋养着筋骨,温润着神魂。

  她依旧每日照料菜地,那一片青翠欲滴、长势远超旁人的果蔬,如今在她眼中,更能清晰地看到其中蕴含的、被灵泉水激发出的蓬勃生机。

  这日清晨,她正准备去自留地看看,李红梅和孙卫东就兴冲冲地找来了。

  “星澜妹子,好消息!”李红梅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公社要组织五一劳动节文艺汇演,要求每个生产大队至少出一个节目!我们知青点商量了,准备排一个歌舞《丰收舞》,展现咱们社员的精神面貌!”

  孙卫东也在一旁摩拳擦掌,他嗓门洪亮:“对!咱们靠山屯这回一定要拿出点气势来,不能落后!星澜同志,我们知道你手巧,想请你帮忙看看服装和道具,行不?”

  沈星澜看着他们充满干劲儿的脸,点了点头。融入集体,参与其中,本就是她观察和体验这个时代的方式之一。“行,需要我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知青点变得格外热闹。排练的歌声和脚步声时常响起。沈星澜去看过两次,他们用红纸剪成穗子贴在旧衣服上充当装饰,用竹竿和彩纸糊成模拟的麦穗和镰刀。想法是好的,但略显粗糙。

  沈星澜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动手。她找来了些质地稍好的旧布头,用山上采集的植物汁液混合灶灰,调出更沉稳耐看的赭石和土黄色,帮他们重新染了部分布料,使其更贴近土地和丰收的意象。

  她又用细篾条重新扎了道具的骨架,糊上纸后,用笔蘸着调好的颜色,细细勾勒出麦穗的纹理,使得道具看起来逼真了许多。

  “星澜,你这手也太巧了!”周文彬拿着那逼真的“麦穗”,啧啧称奇,“这染色的法子,这画工,简直能以假乱真。”

  “就是随便弄弄。”沈星澜淡淡回应,将功劳归于“跟过世姥爷学过点皮毛”。

  汇演前一天,排练到了傍晚,大家又累又饿。沈星澜见灶房冷清,便主动开口道:“我那儿还有点白面和新下的青菜,要不,我去做点疙瘩汤,大家垫垫肚子?”

  众人正饥肠辘辘,闻言顿时欢呼起来。回到沈星澜的老屋,她利落地系上围裙,洗手和面。

  李红梅想帮忙烧火,却被沈星澜轻轻拦住:“李姐,你们歇着,我来就好。”

  只见她舀出小半碗精细的白面,加入少许盐,然后一只手缓缓倒入适量的灵泉水,另一只手则飞快地用筷子搅拌。

  她的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手腕翻转间,面粉与水均匀融合,形成大小均匀、如同珍珠般的小面疙瘩,没有一丝干粉,也绝无大的结块。

  “星澜,你这和面的手法真利落!”张婶刚好过来串门,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夸赞。

  沈星澜微微一笑,没有解释这手法里蕴含的对力量和水份分布的精准控制。她将切好的青菜碎和一点点提味的猪油渣下锅煸炒出香气,然后加入足量的井水。

  待水将开未开之际,她将面疙瘩均匀地撒入翻滚的水中,用长勺轻轻推散。

  “这时候火候最关键,”她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好奇围观的孙卫东解释,“水太沸,疙瘩外熟里生;水不开,容易粘锅。要的就是这咕嘟冒泡的劲儿。”

  片刻后,一锅热气腾腾、面疙瘩晶莹剔透、汤色清亮、点缀着翠绿青菜和金黄油渣的疙瘩汤便做好了。沈星澜撒上一点葱花和胡椒粉,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弥漫了整个屋子。

  “太香了!”孙卫东使劲吸着鼻子,迫不及待地接过一碗,呼噜喝了一大口,烫得直抽气也舍不得吐出来,“好吃!真好吃!这疙瘩又滑又劲道,汤也鲜!”

  周文彬斯文些,小口品尝着,眼中也满是惊艳:“看似简单,味道却如此恰到好处,星澜同志,你的厨艺也这般了得。”

  李红梅和张婶也连连称赞。众人围坐在小桌旁,喝着热乎乎的疙瘩汤,讨论着明天的汇演,气氛融洽而温暖。

  沈星澜看着他们满足的神情,心中那份属于“守护”的意念,似乎也随着这烟火气,落到了更实处。

  清晨,天刚蒙蒙亮,屯里的公鸡还在断断续续地打鸣,靠山屯却已经热闹起来。今天是公社文艺汇演的日子,对于这个偏远的山村来说,不亚于一个重要的节日。

  动身的时间定在早上五点半。春日的清晨还带着料峭的寒意,社员们却都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行头。

  男人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或灰布中山装,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同样洗得发白的解放帽,脚上是手工做的黑布鞋。虽然打着补丁,但浆洗得干干净净,显得格外精神。

  孙卫东甚至把他那件压箱底的、领子依旧挺括的旧军装穿上了,引来不少小伙子羡慕的目光。

  女人们则花样稍多些,红、绿、格子的棉布罩衫是常见的,虽然褪了色,却给这灰扑扑的队伍增添了不少亮色。

  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年轻的姑娘扎着麻花辫,系上红头绳。张婶穿了件暗红色的碎花罩衫,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李红梅和女知青们也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虽然朴素,却收拾得利落清爽。

  沈星澜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的旧衣裤,干净整洁,在这群刻意打扮过的人群中显得有些不起眼,但她挺拔的身姿和沉静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

  出行工具是队里仅有的两架牛车,铺上了干净的稻草。按照规矩,老人、孩子和妇女优先坐车,青壮年男劳力则一律步行。沈星澜被张婶和李红梅拉着坐上了其中一架牛车,车把式老马一声悠长的“驾——”,老黄牛便迈着沉稳的步子,拉着吱呀作响的木轮车,走在最前面。

  男人们跟在牛车后面,边走边高声谈笑,孙卫东和周文彬也在其中。队伍拉得老长,浩浩荡荡地出了屯子。

  从靠山屯到公社所在的镇子,有将近二十里的山路。牛车走得慢,加上道路坑洼不平,颠簸得厉害,估计要走上两个多小时。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泛起鱼肚白,继而染上瑰丽的霞光。

  路两旁是刚刚苏醒的田野,黑土地里冒出的新绿挂着晶莹的露珠。远处的山峦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和野花混合的清新气息。

  牛车晃晃悠悠,坐在车上的妇女们起初还兴奋地聊着天,猜测着哪个村的节目好看,议论着公社的热闹。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颠簸和困倦袭来,说话声渐渐小了,有人开始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孩子们则精力旺盛,趴在车沿好奇地张望着路边的风景。

  沈星澜安静地坐着,感受着这与苍梧界御风飞行、瞬息千里截然不同的行路方式。

  她看着赶车的老马佝偻的背影,听着身后男人们时而传来浑厚的歌声或响亮的口号声,一种属于这个时代、这群人的、缓慢而坚实的生命力,悄然浸润着她的感知。

  约莫走了两个多小时,日头升高,天气暖和起来,远处终于传来了喧闹的人声,公社到了。

  土路两旁渐渐出现了其他村子的队伍,汇成一股更大的人流,向着镇中心的广场涌去。看到那红旗招展、人声鼎沸的景象,靠山屯的队伍瞬间又精神起来,所有的疲惫都被兴奋取代。

  舞台就搭在广场中央,简陋却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各村的节目轮流上演,锣鼓声、歌声、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沈星澜站在靠山屯的队伍里,目光平静地扫视着。

  她看着台上孙卫东用力挥舞“镰刀”,李红梅笑容灿烂地摆动“麦穗”,周文彬在一旁略显紧张却认真地伴奏,听着周围社员们发自内心的掌声和叫好声,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时代人们那种简单而炽热的情感,以及对集体荣誉感的珍视。

  然而,就在这片喧闹与热情之下,她超越常人的五感和敏锐的灵觉,捕捉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因素。

  有几道视线,游离在热烈的氛围之外,冷静得近乎冰冷。它们并非专注于舞台上的表演,而是在人群中,尤其是在各村的年轻男女脸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评估和审视的意味。

  一道来自角落里那个蹲着抽烟的精瘦汉子,他眼神闪烁,像在集市上挑拣货物。

  另一道来自一个穿着半旧干部服、却总下意识搓着手指的中年男人,他脸上挂着笑,目光却锐利如钩。

  还有一道,隐在人群最后方,是个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气息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沈星澜神识过人,几乎难以察觉。

  这些视线,让沈星澜心中警铃微作。她不动声色地将这几个人的体貌特征记在心里,同时更加收敛自身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少女。

  汇演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靠山屯的《丰收舞》得了个“优秀表演奖”,孙卫东捧着那张奖状,激动得脸都红了。

  回程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去时的兴奋劲儿过去,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坐在牛车上的人们大多沉默着,随着车辆的摇晃昏昏欲睡,孩子们也趴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步行的男人们也不再高声谈笑,脚步声变得沉重,不少人额头上都见了汗。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拖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

  沈星澜能听到身边张婶轻微的鼾声,能看到前面赶车的老马不时捶打自己酸痛的后腰。她自己的身体并无多少疲累之感,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人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满足与倦怠的气息。

  虽然身体疲乏,但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兴奋和得到荣誉后的光彩。他们低声交谈着汇演的精彩,传看着那张宝贵的奖状,仿佛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然而,刚回到屯子没多久,还没等大家缓过劲儿来,一个消息就如同冷水般泼了下来。

  李建国支书召集大家,脸色凝重地宣布:“刚接到公社紧急通知,最近有一伙流窜的拐卖团伙在咱们公社周边活动,非常猖獗!专门挑落单的年轻妇女和小孩下手!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特别是妇女同志,晚上尽量不要单独出门,白天出门也最好结伴而行!看好自家孩子!”

  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瞬间冲散了汇演带来的喜悦与疲惫。社员们脸上露出了惊惶和愤怒的神色,纷纷议论起来。

  “天杀的拐子!不得好死!”

  “这可咋办?咱屯子偏……”

  “以后可得把娃看紧了!”

  沈星澜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的议论,脑海中浮现出汇演时那几道冰冷的视线。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这看似平静的日子底下,潜藏的暗流,比想象中还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