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濒死织就的骗局-《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

  “嗯。”吴拾淡淡应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山路崎岖,

  车祸猛于虎,

  出门在外更要注意安全。”

  “是。”

  路离岸心领神会,“墨家弟子,最是见不得人间不公,

  定会将此番关怀,稳妥地送到他们身边,确保他们——

  旅途顺遂。”

  “去吧。”吴拾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路离岸深深一躬,悄然退去。

  吴拾轻轻摩挲着指尖晶石,脑海里又闪过咸阳宫的火——

  巴清捏碎玄鸟玉镯的瞬间,和刚才清晚腕间亮起的胎记,渐渐重叠在一起。

  “傻丫头。

  这次,

  不会让你再扑进火里了。”

  ……

  09:18。

  清晚走进电梯,身子微微晃了晃,指尖在楼层按钮上摸索了几下才按准。

  哥哥的警告、医院的奇迹、街头的杀局……无数碎片在她脑中剧烈冲撞。

  她清楚地意识到,这绝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

  这是一场狩猎。

  而她和哥哥,都是被盯上的猎物。

  “妹妹……快跑……三叔和二姑……”

  姜早复述的这句话,像一枚冰冷的倒钩,反复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将额头抵在金属厢壁上,冰冷的触感稍稍压下了翻涌的混乱。

  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哥哥不可能留下如此直白又漏洞百出的遗言。

  突然,她脑子里有一道光闪过,猛地意识到:

  这不是遗言……

  哥哥根本不知道有人能“读心”,这甚至不是留给她的讯息。

  这仅仅是他大脑在系统彻底崩溃前,最后残留的一帧记忆闪存,是死亡前1.5秒最原始的情绪脉冲,而不是精心编织的推理题。

  人脑在极限缺氧状态下,逻辑早已蒸发,只会将最强烈的情绪碎片粗暴地抛射出来。

  所以,“三叔和二姑”后面缺失的,根本不是什么“害我”的结论,而是他已然来不及说出口的恐惧源头!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劈入脑海——反常即为掩护。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失手打碎了爷爷最珍爱的古董花瓶,哥哥的第一反应不是责怪她,而是立刻大喊:“是猫撞倒的!”

  他把所有人的视线引向那只根本不存在的猫,然后才趁乱飞快地收拾地上的碎片,悄悄帮她掩盖了所有痕迹。

  这一次呢?

  这一次,他是不是同样在玩他最擅长的“心理错位”?

  濒死的大脑会本能地抓取最强烈的情绪标签抛出来。

  而哥哥对三叔和二姑,那一刻最强烈的情绪是什么?

  是愧疚!

  因为他正在做的,或者说他潜意识里决定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祸水引向他们,进行一场绝望的反向标记。

  而那个真正需要警惕的名字,那个让他恐惧到连濒死时都不敢清晰想起的猎人,却被他用最后的意志力死死摁在潜意识的最深处,死死地保护了起来。

  谁?

  谁值得他用这种方式来保护?

  甚至不惜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也要守护到底?

  在清家,只有三个人的份量重到如此地步——爷爷是精神支柱,父亲掌舵战略,二叔握着实权。

  他们任何一个崩塌,都会导致清辉帝国瞬间分崩离析,被虎视眈眈的资本鲸吞蚕食。

  所以他选择了牺牲两个最不可能的嫌疑人,用他们的嫌疑来当作烟雾弹,为她争取宝贵的时间。

  只有先将所有人的枪口调转向错误的方向,才能迫使那真正的猎人暂缓下一步,从而露出破绽!

  最后一个缺口被彻底验证——如果三叔或二姑真是凶手,哥哥临终前绝不会是让她“快跑”。

  他会说:“替我报仇!”

  “快跑”是警示,是让她躲着点什么。

  而躲着的那个“东西”,就是没说出口的猎人名字。

  “叮——”

  电梯一声轻响,稳稳停在大厦顶层。

  清晚站直身体,眼底所有的慌乱已被彻底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抬眸的瞬间,壁光映出她身后的影子:不是一个,是两个。

  第二个影子袖口有一线墨绿色,一闪就没了。

  清晚没有回头,大步迈出电梯,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哥哥没有留下直接的线索,但他那颗至死都要守护家人的心,就是最清楚的线索。

  她轻声对自己说:

  “哥哥,我会替你拆完这场嫁祸——把所有人剖开,把真相整片端出来。”

  ……

  09:20。

  走廊尽头,一号会议室那两扇雕花木门紧闭,门缝里却溢出压低的争吵。

  清晚在门前半步停住,指骨无声地收紧。

  那支扭曲的钢笔被她攥得几乎变形,冰凉的金属壳缘硌进掌心,像一枚随时可出膛的暗钉。

  她没有推门,先让心跳和呼吸各数两下:

  “再等等,让里面的人先吵完。”

  门内,小叔清宏明骤然拔高的声音,恰好给了她最后一秒校准。

  砰!

  门扇撞在吸声壁板上,回声干脆得像一记耳光。

  会议桌呈“口”字形,三十七张面孔同时转向她——有探究,有敌意,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主位空着。

  副位上,清宏业双肘抵桌,十指交叉。

  投影幕布上,“端粒项目最高权限变更及核心实验室临时封存”两行黑体,像两道封条。

  “晚晚?你怎么来了?”清宏业语气带着关切,

  “你不是应该在医院陪着爷爷,或者好好休息吗?

  看看你,脸色这么差。”

  清晚没理会他的表演,只把手中文件袋“啪”地甩在转桌中央,转桌惯性滑过半圈,袋口吐出半截尸检复印件——清晏的死亡证明。

  “二叔,我哥尸骨未寒,你就急着给他的毕生心血盖白布?”

  声音不高,却让整个空调系统都显得多余。

  “研发中心被全线封锁,理由是‘保护商业机密,防止潜在威胁’。

  我想知道,你防的是谁?

  又在怕什么?”

  她微微一顿,语速放缓,却更显锐利,“是怕我哥留在数据底层的东西,被人先发现吗?”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出现了瞬间的死寂,随即才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之声。

  几位原本事不关己的董事也坐直了身体,目光在清晚和清宏业之间来回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