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点亮死亡的开关-《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

  沈雁来第四刀劈空而下,刀口带风:

  “衰老内奸?时间开关?

  吴先生,实验室里的完美模型,如何应对人体内万亿细胞同时复制时产生的‘复制噪音’?

  一个开关出错,就是一颗永生癌细胞的失控。

  清辉打算用多少期临床,来为这个理论上完美的定时炸弹排雷?

  还是说,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伦理豁免权,用第一批患者的生命来验证这个天才的设想?”

  吴拾抬眼:

  “噪声不是敌人,是更敏锐的哨兵。

  我们不需要每个开关都绝对精准,我们只需要‘开关群体’的统计规律。

  当足够多的细胞开始程序性衰老,它们释放的微环境信号,会像堤坝上的示警锣声,引导免疫系统去精准清除那些试图‘静默逃亡’的突变体。

  这不是轮盘赌,是大数定律写好的判决书:

  样本量拉到无限,胜利就是必然。”

  沈雁来继续递刀:

  “开关=0之前,如果癌细胞突变,切断开关?

  你的危楼就成了不塌的巴别塔。”

  吴拾抬眼,目光穿过她肩线,像在停尸房看一具已经解剖完的尸体:

  “突变也需要能量。

  我们把开关做成‘双钥匙’:

  一把在端粒酶启动子区,一把在抑癌基因p53的远端增强子。

  任何一把钥匙丢失,

  另一把立即启动‘自杀剪’,

  把端粒酶NA切成18段,

  无法拼接,

  无法逆转,

  细胞只能走向真正的程序性死亡。

  换句话说——

  癌细胞想突变,

  得先问问自己的能量池答不答应;

  想永生,

  得先签下随时自爆的契约。

  永生不是赦免,是终身监禁,且不得减刑。”

  沈雁来不退反进,一声冷笑,把杀手锏拍在桌面:

  “精妙的比喻,但资本市场不听童话。

  阿尔法肿瘤抑制项目尸体未冷——同样高唱‘精准凋亡’,三期却在全身炎症风暴里当场坠毁。

  清辉如何证明,你们的自杀剪不会剪断患者最后的生机?

  只要第一例SAE挂网,资本的做空报告就会像雪崩压下来,瞬间埋掉你们所有论文和PPT。”

  吴拾抬眼,声音静得近乎冷酷:

  “阿尔法失败,是因为他们把‘外部律令’强行写进细胞。

  端粒-Ω只做一件事——唤醒细胞骨子里自带的‘自毁本能’。

  这就像区别于是用法律约束一个罪犯,还是唤醒他内心的良知。

  前者可能被钻空子,后者,才是根除。”

  沈雁来张了张口,却发现所有专业词都被提前堵死。

  她换了一个角度:

  “即便技术可行,其商业化路径也漫长到足以拖垮任何一家公司。

  研发、临床、投产……这期间巨大的现金流压力,

  清辉靠什么支撑?

  靠殡仪馆的营收吗?”

  此言一出,现场泛起几声低低的嗤笑。

  吴拾目光带着近乎悲悯的冷光:

  “资本只盘算如何打赢一场战争。

  可生命议题,从来不是战争。

  我们不是在制造对抗癌症的武器,我们是在学习与它共存,并最终引导它走向寂静的终结。

  端粒-Ω的价值,不在于五年里能不能堆出万亿市值,

  而在于它为我们理解生命、乃至定义生命,推开了一扇新的门。

  你关心季报和K线,清辉关心的是,如何让人类在‘永生’这个终极诱惑面前,不失尊严地做出选择。

  这才是端粒-Ω真正的、无法被做空的价值。”

  沈雁来想再找角度追问,却第一次出现语塞。

  握着麦克风的手微微发颤,像握着一张无法交割的空单,沉重得连抬都觉得费劲。

  吴拾补最后一刀,声音低得像给死者盖白布:

  “沈总,您把炼化利润做成衍生品,

  是把风险转嫁给下一个买家;

  我把癌细胞永生做成衍生品,

  是把风险锁在它们自己体内,

  让它们自己吃掉自己的坏账。

  死人不会违约,永生也不会爆仓。

  因为——

  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系统静默三秒,随后爆出刺眼绿光:

  5.0/5

  满分!

  四周那些原本挂着“看戏”笑意的脸,集体定格成一张高清截图。

  震惊、困惑、不得不服,三种情绪混成无声电流,顺着穹顶灯瀑一路爬进每个人的后脊。

  徐西辞脸上的讥诮,先是被零下四十度的寒霜骤然封冻,

  又被铁锤一寸寸敲裂,碎冰渣子挂在嘴角,

  替换成一片阴鸷的墨云——

  他原本等着看沈雁来一手撕碎这神棍的画皮,却没想到那张皮竟是一枚人皮风筝,被对方一句句把风筝线收紧。

  吴意浓眯细了凤眸,杯中香槟忘了递到唇边,低声道:

  “柏叔,这人……不对劲。”

  柏誉洲沉沉颔首,眸光鹰隼般扫过那袭灰夹克。

  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沙霁珩,也收起了玩味的笑容,看着吴拾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沈雁来深吸一口气,终究只吐出一句:

  “……受教。”

  灯光恢复,冰屏上的“5.0/5”一点点褪成灰白,会场却仍在失重:

  这枚深水炸弹的震荡波,正沿着每个人的后脊往上爬。

  清晚立在原地,雪色礼服映着灰白分数。

  她面色不动,心里却冷哼一声:又是这套“死神背诗”的障眼法。

  反正死人不会揭穿,永生也等不到开庭。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身侧传来:

  “精彩,真是精彩。”

  盛虹总裁徐西辞,徐厌的亲哥哥,端着两杯猩红走了过来。

  他看也不看吴拾,目光越过他肩线,径直钉在清晚脸上。

  “江南第一美女,雪骨月色……

  今晚晃得人——真是睁不开眼啊。”

  杯脚递出,标准得像量过尺——

  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恰好卡在“拒绝即失礼”的死线。

  “陪我喝一杯,”他笑,“我那不懂事的弟弟,就当没活过。”

  清晚没接,雪色礼服衬得她像一柄出鞘即化的冰刃。

  徐西辞也不恼,手腕再探半寸,杯沿几乎贴上她唇珠——

  四周一静,连香槟气泡都学会屏息。

  谁敢接?

  接了,等于把清家的脸面摁在徐家鞋底。

  不接,便是当众撕破最后的纱窗,从此死仇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