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灰烬先生的出手-《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

  声音极轻,却在空廊里扩出层层回声,像有人在寂静里翻书,每翻一页就撕掉一行字。

  杀手终于觉得不对劲。

  他松开一侧车把,去摸枪——

  手指刚刚碰到枪柄,线香突然“滋”地亮高,

  香头由红转白,温度瞬间加热至近沸点,钨球核心熔成等离子。

  没有预警、没有声音,杀手只看见自己影子被钉在地上——

  先是脚踝,再是膝盖,然后是腰椎,像被无形的钉子逐一敲进。

  他想喊,喉结刚提上来,声带已被“钉”断。

  他想抬手,肩骨里最后一根支撑像被抽走,整具身体“塌”成一张人皮。

  骨头、内脏、体液在0.8秒内升华成淡粉色气雾。

  领口先鼓,袖口随即胀,裤脚最后撑开,气雾从布孔渗出,颜色均匀,无颗粒,无温度。

  没有血,没有惨叫,只剩一套衣物瘫在原地。

  胸前的无线耳机“嗒”一声掉出来,滚到香灰里,指示灯还闪,却再也等不到回令。

  线香燃尽,最后一粒灰落在铁盘,发出极轻的“叮”。

  黑暗里,这才有人第一次呼吸——

  瘦削身影自天花检修梁降下,脚尖点地,无声。

  黑色风衣似皮似布,衣摆扫过空气,连分子振动都被吸收。

  他戴一双灰白手套,指尖捏着半截冷却的钨球。

  钨球表面暗,无反光,边缘与手套纤维摩擦,发出极细的刮声。

  把钨球收回内袋,随后转身,面向走廊尽头那辆垃圾车。

  车内,清晚被黄色生化袋裹成茧,只露出半张脸,睫毛凝霜,呼吸在袋口内侧形成一小片湿痕。

  灰烬先生迈出第一步,靴跟踏地,没有声音,却有一圈霜花以他为圆心,反向绽放——

  给黑暗盖一枚邮戳,证明死亡已签收。

  第二步尚未落地——

  “嗒。”

  另一粒声音,比他先一步落在走廊。

  不是香灰,是水滴。

  温度骤升,冷凝雾重新汽化,空廊里飘起一场无声的白雨。

  灰烬先生停步,第一次侧头——

  他“看”向声音来处,却没有任何焦点;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却像隔着一层铅。

  黑暗最深处,有人先开口:

  “微型聚变脉冲点火,火化太快,

  ——不如,试试慢炖?”

  尾音未落,灰烬先生脚下那圈霜花突然倒卷,被看不见的火焰从底部舔舐,冰晶瞬间汽化。

  而他风衣下摆,竟开始卷曲、发黑,仿佛有人把一把隐形喷灯调到蓝焰,正对着他小腿内侧,一寸寸往上烤。

  他没有动,垂在身侧的右手五指微张——

  指背皮肤下,0.05钨丝像活物游走,随时准备第二次“钉影”。

  可这一次,黑暗没有给他目标。

  对方在暗,他在明;

  对方用温度,他用静寂;

  温度升,静寂被煮沸。

  他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失速。

  “啪——”

  消防栓箱里那粒铁盘突然爆裂,香灰被震成粉尘,悬浮空中,每一粒灰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软,像被同时塞进微型高炉,

  0.1秒后,灰化为一阵炽白的金属蒸汽,蒸汽凝成无数细小的镜面。

  每一面镜里,都映出灰烬先生的侧影——

  却都不是此刻的他,而是下一秒、下下一秒、下下下一秒……

  镜中影子在加速衰老,风衣化作飞灰,皮肤龟裂成焦土,眼眶塌陷成炭井。

  对方在用他的“未来死亡”对他提前处刑。

  灰烬先生终于迈出第二步——

  却不是向前,而是向后。

  他第一次,退。

  脚跟刚离地,所有镜面同时碎成白炽流星。

  流星逆卷,像一场倒放的烟花,全部灌回消防栓箱——

  “嗒。”

  箱门自动合拢,指示灯灭。

  空廊重新陷入绝对黑暗,却留下一团悬浮的、无法被风吹散的焦糊味,给黑暗盖了一层灼热的被单。

  灰烬先生站在被单中央,垂下的右手,钨丝已熔成液态,顺着指缝滴落,落地即凝成黑色玻璃珠,发出极轻、极轻的——

  “叮。”

  他低头,看着那粒珠子。

  像看着自己被拆下的骨头。

  黑玻璃珠滚到脚尖,灰烬先生用靴跟轻轻一碾,珠体碎成三瓣,切面映出他微微皱起的眉——

  那是一条0.06毫米宽的裂纹,横贯瞳孔,像被焊死在视网膜里的闪电。

  风衣右摆仍在卷曲,纤维碳化边缘发出细细红丝,仿佛一群饥饿的蚕,正啃噬自己的茧。

  他没有再前进,靴跟微抬,

  下一瞬,整个人向后滑进检修门,门缝合拢,黑暗被对折成一条无人经过的走廊。

  只留下空气里持续升高的金属焦味,证明刚才的灼烧并非幻觉。

  神秘人披着黑色风衣,自消防栓箱侧迈出,扛起清晚,脚步稳得像在测量地面承重极限。

  他抬头嗅了嗅焦糊味,喉间发出低沉笑:“退场得倒体面。”

  语毕,一脚踹开通往楼梯间的防火门——

  铁门“咣”撞墙,回声在垂直井道里叠成八重,像有人提前鼓掌。

  楼梯没有灯,应急绿牌在转角一眨一眨,频率被人为调成180次/分,

  超出安全规范三倍,足以让普通人产生迈错台阶的眩晕。

  神秘人却如履平地,每步四级,肩背肌肉纹丝不动,

  清晚的发梢垂在他后腰,随节奏轻晃,像一面投降的小白旗。

  刚到15层转折平台——

  “嘶——”

  天花板检修口忽然漏下一束冷白,一枚仅2.4克重的飞刀破空而至。

  目标:神秘人后枕“风府穴”。

  没有啸声,只有光斑一闪。

  神秘人却像提前收到预告,脑袋微侧,飞刀擦着耳廓掠过,击穿扶手钢管。

  “当”一声脆响,震得整段楼梯灯带全灭。

  黑暗里,他抬手摸了摸耳后血丝,声音低哑,带着一点礼貌的倦意:

  “零阶?

  别急着送葬,排队。”

  回应他的,是第二束冷白——

  同样无声,同样快,却在离他左眼还剩3厘米时,被他用两指夹住。

  指背皮肤瞬间高温发黑,飞刀被捏成扁圆,像被压扁的瞳孔。

  他随手把金属片弹进黑暗,“叮”一声,远远落在楼下,像给伏击者回了一枚硬币:

  小费已付,表演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