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鬼子六……是风筝?-《开局绑架郑耀先,我成头号通缉犯》

  “郑耀先!”

  余则成嘶吼着,手腕猛地一转。

  那黑洞洞的枪口,已经从任平生的额头,瞬间对准了郑耀先的眉心。

  “你去死吧!”

  他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千钧一发之际!

  任平生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一只手闪电般伸出。

  不是去夺枪,而是稳稳地握住了余则成持枪的手腕,用力向下一压。

  枪口垂了下去。

  “你疯了!”任平生低喝道。

  “我没疯!”余则成双眼赤红,死死地瞪着门口那个还在微笑的男人。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挣脱任平生的钳制,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

  “任督查!你放开我!今天我必须杀了他!为死去的同志报仇!”

  “给我一个理由!”余则成几乎是咆哮着转向任平生,“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理由?”

  门口的郑耀先终于动了。

  他慢悠悠地走进观察室,随手关上了门,将审讯室里穆连城惊恐的眼神隔绝在外。

  他走到余则成面前,看着那依旧想对准自己的枪口,脸上的笑容不变。

  “因为,我是‘风筝’。”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五个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在余则成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整个人都懵了。

  风筝?

  那个传说中的,党内最高级别的绝密特工?

  那个像一把利剑插在敌人心脏,代号为“风筝”的同志?

  绝对不可能!

  短暂的死寂之后,余则成突然爆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风筝?就你?郑耀先?”

  他看郑耀先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荒谬。

  “别他妈开玩笑了!你是什么东西,我比谁都清楚!军统的鬼子六,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我们有多少好同志,都死在了你的手上!你说你是风筝?你这是在侮辱‘风筝’这两个字!”

  郑耀先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

  他看着情绪失控的余则成,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

  “去年四月,你从吴敬中那里拿到一份潜伏在军调代表团的间谍名单。”郑耀先缓缓开口。

  余则成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份名单,你不是从档案室偷的,也不是从吴敬中的保险柜里拿的。”

  郑耀先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余则成所有的伪装。

  “是你,趁着给他换古巴雪茄的机会,从他的雪茄盒夹层里,用一份假的换走了真的。”

  “我说的,对不对?”

  余则成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件事是他单线联系的绝密!除了他的上级,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郑耀先怎么会……

  “还有。”

  郑耀先往前又走了一步,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峨眉峰’同志,你的脾气,和你这个代号可真不太像。”

  峨眉峰!

  这三个字,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余则成的胸口。

  他握着枪的手,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郑耀先,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任平生,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信了?”

  任平生终于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叹了口气。

  “‘风筝’的身份,在组织里,是最高绝密。”

  “算上我,只有两个人知道。所有曾经和他有过单线接触的同志,为了绝对安全。”

  “都已经被转移到了后方,切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所以,你不知道,很正常。”

  任平生的话,解释了余则成为什么会被蒙在鼓里。

  余则成沉默了,他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然后又被强行重组。

  鬼子六……是风筝?

  那个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敌人,是他一直在寻找和敬佩的传奇特工?

  这剧本不对啊!

  “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

  任平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吴敬中,已经知道了你和左蓝的关系。”

  余则成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惊骇。

  “他不仅知道,还通过他在延安潜伏的卧底,一直在调查左蓝的全部资料。”

  任平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不是我们提前一步动手,现在,你和左蓝,可能都已经暴露了。”

  哐当。

  手枪从余则成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

  如果说,郑耀先的身份让他震惊。

  那么,左蓝的危机,则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明白了。

  为什么任平生要扶持郑耀先上位。

  因为只有“自己人”坐上那个位置,才能把津门站这张网,彻底掌握在手里。

  为什么郑耀先对自己之前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在很多次危机关头,自己总能化险为夷。

  原来他不是运气好。

  而是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保护着他。

  郑耀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枪,退下弹匣,然后将空枪和弹匣都递还给余则成。

  他走到余则成身边,这个在外面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子六。

  此刻眼神里没有了狠辣,只有一种过来人才能体会的疲惫和理解。

  “兄弟。”

  他拍了拍余则成僵硬的肩膀。

  “我知道,当卧底,苦。”

  “每天戴着面具做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对着自己的同志刀兵相向,眼睁睁看着他们牺牲,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这种滋味,我比你尝得久。”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余则成紧绷了太久太久的情绪堤坝。

  他想起了那些牺牲的同志,想起了自己每一次在刀尖上跳舞的惊险。

  想起了面对左蓝时想认不能认的痛苦。

  这个世界上,终于有第二个人,能明白他的处境和煎熬。

  而这个人,偏偏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敌人”。

  余则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没有哭,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将所有的委屈、震惊、后怕、庆幸,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郑耀先,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里面有迷茫,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组织的归属感。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们……演戏。”

  任平生和郑耀先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三人不再多言,转身,重新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当余则成再次看向里面那个瑟瑟发抖的穆连城时。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属于“峨眉峰”的冷静和锐利。

  只是,在这份冷静之中,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门被重新推开。光线涌入,照亮了穆连城那张写满恐惧的脸。

  他看到余则成跟在任平生和郑耀先身后走了进来。

  眼神里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平静,那平静让他心底发毛。

  “则成,你觉得,他还有什么价值吗?”

  任平生没有看穆连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脚尖轻轻踢了踢地毯上那滩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