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在宫门口,把剧本烧了-《我在恐怖无限流里当好人》

  霎时间,天地翻转,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当祁诀和沈微再次睁开眼时,已置身于一座巍峨的宫阙之前。

  朱红的宫墙如凝固的血,高耸入云,将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正上方的牌匾上,三个鎏金大字“朱雀门”,在阴沉的天色下透着一股森然的狱气。

  这不是人间皇城,而是历史的亡魂!

  宫墙之上,无数玄奥的符咒如金蛇般游走,丝丝缕缕的阴气从地底被牵引而出,在半空中凝成一条条粗壮的黑色锁链,横亘天际。

  那正是地府用以禁锢强大怨灵的“天律锁链”,每一道锁链都蕴含着审判之力,一旦有“逆者”靠近,便会引动九天雷火,将其神魂俱焚。

  李忘机那道几乎透明的残影在两人身侧浮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此地非实非虚,乃是史官笔墨与地府天律共同构建的‘史镜幻境’。所有的一切,都会严格按照史书的记载重演。在这里,规则便是历史,历史便是天命!”

  祁诀的目光如刀,直刺那被天律锁链缠绕的宫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叛军’,而接下来的剧本,就是‘叛军攻城,于朱雀门下伏诛’?”

  “正是如此!”李忘机焦急道,“史书已定,天律为证,此局无解!”

  然而,沈微却没有看那令人绝望的宫门,她的视线死死锁在脚下的青石地砖上。

  这里的砖纹古朴而繁复,却又透露出一种刻意的规整,仿佛在遵循某种不为人知的法则。

  她蹲下身,指尖划过冰冷的砖缝,眸光骤然一亮。

  “不对……这里有两套逻辑!”她猛地站起身,声音清亮而坚定,“一套是史书写给人看的逻辑,一套是构筑这个幻境、真正运行的底层逻辑!它们……并不完全重合!”

  不等众人理解她话中的深意,前军统领赵破奴所化的阴兵残影已然按捺不住。

  他生前便是冲锋陷阵的猛将,死后怨气不消,眼中只剩下攻破宫门的执念。

  “将军!末将为您开路!”

  一声怒吼,赵破奴率领着数百名最为悍勇的前军残影,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决绝地冲向朱雀门。

  “不可!”李忘机骇然失声。

  然而为时已晚。

  就在他们踏入宫门百步范围的瞬间,宫墙上的符咒骤然亮起,天律锁链嗡嗡作响。

  下一刻,数十道碗口粗的赤色雷火从天而降,如同天神之怒,精准地劈入阴兵阵中。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雷火过处,阴气瞬间蒸发,那数百道忠勇的残魂,连同赵破奴在内,顷刻间化为飞灰,彻底从世间被抹去。

  “看到没有?”李忘机残影颤抖,“史书记载:‘镇北军攻长安,先锋大将于朱雀门前遭天雷焚灭,军心大乱。’这就是定数!你们若强攻,下场只会和他们一样,必死无疑!”

  目睹袍泽魂飞魄散,霍无咎等一众阴兵双目赤红,几欲癫狂。

  祁诀却缓缓闭上了双眼,任凭那焚灭一切的雷火气息扑面而来。

  他没有释放杀意,反而将心神沉入胸口那枚灼热的心焰莲核之中。

  【共业承愿】!

  刹那间,身后近十万阴兵的意志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所有不甘、愤怒、悲怆与忠贞,尽数化为磅礴的洪流,涌入祁诀的莲核。

  他的身躯微微一震,再次睁开眼时,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十万将士的魂火。

  他没有前冲,只是对着那座威严的宫门,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低吼:

  “我们——不是来攻城的!”

  “我们是镇守国门,力战而亡的大雍忠魂!今日重返长安,只为——申!冤!”

  “申冤”二字,如九天惊雷,裹挟着十万忠魂临终前的无尽悲愿,化作实质般的声浪,狠狠撞向朱雀门。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对“叛军”杀伐决断的宫门符咒,在接触到这股纯粹的“申冤”意志时,竟产生了一丝迟疑与共鸣。

  天际的雷火虽然依旧翻滚,却暂时停滞了降落的趋势。

  机会!

  沈微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了那本随身携带的剧本。

  这本子是她进入直播副本的凭依,记录着固定的流程与提示。

  她飞快地翻动着,纸页哗哗作响。

  “直播副本有固定的流程,就像被预设好的程序……可如果,我们把程序本身给毁了呢?”

  在李忘机和霍无咎震惊的目光中,沈微指尖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毅然决然地点燃了剧本的一角。

  火焰迅速蔓延,将那一行行预设的文字吞噬。

  火光映照着她冷静而决绝的脸庞,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真正的推理,从来就不该被任何预设的结局所束缚。”

  就在剧本化为灰烬的瞬间,整个朱雀门上的符咒猛地一阵剧烈紊乱,仿佛底层的代码遭到了破坏。

  金色的符文与黑色的天律锁链疯狂闪烁、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

  紧接着,在巍峨宫门旁一处不起眼的墙壁上,光影扭曲,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悄然浮现。

  “你……你竟然破了‘命定逻辑’!”李忘机看着沈微,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史镜幻境的根基就是“史书记载”,而沈微烧掉的,正是这个世界赋予她的“剧本”,等同于主动跳出了规则的掌控!

  沈微收回手,拍了拍飞散的灰烬,声音冰冷:“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剧本,真相更不应该被写死在纸上。”

  祁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除了赞许,更有一抹难以言喻的惊艳。

  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庇护的旁观者,她正用她独有的武器——无懈可击的“逻辑”,向这个世界的“规则”发起了冲锋。

  踏入暗门,眼前不再是皇宫的辉煌,而是一片断壁残垣。

  这里是长乐宫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怨气。

  废墟中央的地面上,用鲜血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字,最醒目的便是那句令人心胆俱寒的谶言:

  “忠者死,叛者生。”

  “扑通”一声,铁甲大汉霍无咎双膝重重跪地,坚硬的铠甲与碎石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双拳紧握,虎目含泪,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剧烈震颤:“是将军的字……这是……这是我们被活埋前夜,将军在帅帐地上写下的最后遗言!”

  祁诀走到血字前,伸出右手,指尖划破,一滴蕴含着心焰之力的金血滴落。

  他以血为引,将手掌按在那些早已干涸的血字之上,催动了另一项神通。

  【誓愿回响】!

  他将那十万阴兵含冤而死的最后呐喊,尽数灌入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地脉之中!

  刹那间,地面上所有的血字都活了过来,如同沸腾的岩浆般剧烈翻滚。

  一行行隐藏在血字之下的,更小、更绝望的文字,从地底浮现出来——那是一份被掩盖的真相:

  朝廷密令:“镇北军断后,死战不退,马革裹尸,方为忠烈。”

  史官记载:“镇北军畏敌,临阵北逃,实为叛军,天下共诛。”

  真相昭然若揭!

  他们根本不是叛军,而是被朝廷当做弃子,用以掩盖边疆防线全面溃败的耻辱!

  所谓的“叛逃”,不过是为了给皇帝的无能寻找一个替罪羔羊!

  就在真相显露的瞬间,风云变色!

  整个幻境的天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漆黑的乌云凝聚成一只冷漠无情的巨眼,俯瞰着废墟中的众人。

  一道不含任何感情、如同天道般威严的声音轰然响起:

  “凡人,不得篡改地府定案!”

  是“天律司”!地府中最铁面无私,也最死板的执法机构降临了!

  巨眼之中,毁天灭地的雷光开始汇聚,一道足以将此地彻底抹平的雷柱即将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祁诀却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他猛地将手插入自己胸膛,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竟硬生生将那枚与他性命交修的心焰莲核,狠狠按入了脚下沸腾的地脉之中!

  他仰天嘶吼,声震寰宇,满是血与火的咆哮:

  “我们不是篡改——”

  “是补全!”

  声浪与血字共鸣,心焰莲核的力量与十万忠魂的意志彻底引爆了这片土地的记忆。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座虚幻的未央宫,连同背后的长安城幻影,轰然倒塌!

  烟尘散尽,废墟的中央,地面层层塌陷,露出地底深处一座不知埋藏了多少岁月的青铜巨鼎。

  巨鼎古朴沧桑,上面用上古神文篆刻着六个大字——阎王账本·忠奸录!

  这才是史镜幻境的核心,是判定忠奸、记录功过的最终法则造物!

  祁诀半跪在地,脸色煞白,胸口空洞,却死死盯着那座巨鼎。

  而沈微则站在他身旁,迎着从鼎身上散发出的磅礴神威,平静地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

  她轻声道:“掀翻了旧的棋盘,那么接下来……该我们来写新的剧本了。”

  青铜鼎前,十万忠魂的意志在祁诀体内奔涌,那枚深埋地下的心焰莲核,正与巨鼎深处某种至高无上的皇权烙印,产生着一丝微弱而致命的共鸣。

  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改天换地,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