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猫与未缝合的伤口-《人间小温》

  >我被诊断出脑癌晚期那天,决定写一部真正的小说。

  >“写童年吧,”心理医生建议,“或许能缓解焦虑。”

  >我记起七岁那年,父亲将一把锈刀塞进我手里,指着瑟瑟发抖的流浪猫。

  >“沉河,杀了它。”他命令道。

  >小猫的瞳孔在黑暗中发出幽绿的光,映出我惊恐的脸。

  >后来我成了作家,笔下却全是虚伪的温暖故事。

  >直到妻子坠楼那晚,我看见她背后站着父亲的身影。

  >现在记忆正在消失,那只猫的绿眼睛却越来越清晰。

  >它每晚都在我的病房窗台上,等着我写完最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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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水的味道像冰冷的蛇,钻进我的鼻腔,缠绕住每一寸思绪。医生嘴唇张合着,声音隔着厚厚的玻璃传来,嗡嗡作响。可那两个字却异常清晰,带着冰冷的铁腥味,砸进耳膜深处:“晚期”。他后面还说了许多话,什么“积极治疗”、“生活质量”、“尽力而为”……全是苍白无力的絮语,被头顶惨白的灯光吸走了所有温度。死亡原来不是轰轰烈烈的雷暴,它只是角落里悄然滋生的霉菌,无声无息地覆盖上来。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钧的诊断书,指关节泛白。走出医院大门,七月午后的阳光像烧熔的金子泼洒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行人、车辆、橱窗里色彩鲜艳的商品……一切都在流动,唯独我,被钉在原地,浸泡在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里。喧嚣的世界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中轰鸣,盖过了所有的噪音:写下来。趁我还记得,趁这具正在腐烂的躯壳还能握住笔,把那些东西写下来。

  不是那些刊登在精美杂志上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虚伪故事。那些故事里总有恰到好处的阳光,最终会和解的矛盾,流淌着廉价的、人造的暖意。读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