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分头行动-《北境领主:从破败石堡到北境之主》

  当晚,加蓝村如同往常无数个冬夜一样,早早陷入了沉寂与黑暗之中。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穿过光秃秃的树枝和简陋的茅屋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萧瑟。

  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们来说,夜晚是用来恢复体力、躲避严寒的宝贵时间,没有什么“夜生活”可言。

  家家户户为了节省宝贵的灯油和柴火,大多在吃过简陋的晚饭后不久便吹熄了豆大的油灯,蜷缩在冰冷的土炕或草铺上,在饥饿与寒冷的夹缝中艰难入睡。

  整个村庄仿佛一头疲惫不堪的野兽,匍匐在荒野中沉沉睡去,只有零星的狗吠和风声打破这片死寂。

  然而,这片看似寻常的安宁之下,一股隐秘而危险的力量正在悄然集结、流动。

  在约翰村长那座气派的宅院深处,以及爱德华家那同样戒备森严的院落里,人影绰绰,低声的吆喝和金属、木棍碰撞的轻微声响被刻意压制着。

  约翰和爱德华调集的家丁,以及村庄守备队队长胡戈带来的十名队员,总共三十人,已经完成了集结。

  这些人或许在面对真正凶悍的盗匪或训练有素的军队时不堪一击,但对付手无寸铁或仅有简陋工具的普通村民,尤其是执行抓捕、镇压“叛乱”这种他们更熟悉的任务时,却显得颇为“专业”和有效率。

  他们习惯了在老爷的指使下,用棍棒和锁链维护所谓的“秩序”,对付不交租的佃户、不服管的“刁民”。

  此刻,他们脸上大多带着一种执行任务时的麻木冷漠,以及一丝即将行使暴力所带来的隐隐兴奋。

  行动开始了。

  三十人被分成了三队,由约翰、爱德华和胡戈分别带领,目标明确:同时突袭莱克斯家、芬恩家和汤米家,力求一举成擒,防止他们互通消息或反抗逃脱。

  猎户莱克斯一家确实是最早准备好的。

  当莱克斯将卡恩福德的情况和逃离的决定告诉卧病在床的父亲和体弱多病的母亲时,尽管最初有震惊和担忧,但长期的贫困、疾病以及对儿子未来的绝望,很快让两位老人下定了决心。

  与其在这个毫无希望的村子里慢慢耗尽生命,不如跟着儿子去搏一个未知但可能有转机的未来。

  他们家徒四壁,真正称得上“家当”的东西少得可怜,几件破旧的衣物、父亲那副再也用不上的旧猎弓、一口铁锅、几个粗陶碗,就是全部。打包起来毫不费力。

  按照约定,莱克斯带着父母,以及两个尚且年幼、懵懂无知的弟弟,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那间低矮潮湿、他们再也不愿回首的茅屋,前往村西头老杰克家后面的废弃打谷场。

  那里远离村中心,周围只有几棵老树和残破的土墙,在寒冷的冬夜里更是人迹罕至。

  他们蜷缩在一堵背风的断墙后面,借着微弱的星光,焦急而又充满希望地等待着汤米和芬恩的到来。

  夜风刺骨,两个弟弟冷得瑟瑟发抖,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

  莱克斯则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黑暗,心脏因为紧张和期待而砰砰直跳。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汤米,而是一阵杂乱而迅速的脚步声,以及突然从四面八方黑暗中涌现出来的、影影绰绰的人影!

  十来个手持包铁尖头棍、面色不善的汉子,瞬间将他们一家五口团团围住,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火把被点燃,跳动的火光映照出守备队长胡戈那张带着公事公办冷酷表情的脸,以及他身后家丁们凶神恶煞的模样。

  “莱克斯!”胡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和严厉,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莱克斯一家简陋的包袱和惊恐失措的脸,“深更半夜,拖家带口,躲在这种地方,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违背村规,私自带着你的领民身份逃跑?”

  莱克斯心中猛地一沉,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计划泄露了!

  他下意识地将父母弟妹护在身后,脑中一片混乱,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胡…胡戈队长…我们…我们只是…”

  他支支吾吾,在对方早有准备的指控和包围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是什么?等着跟汤米那小子汇合,然后一起叛逃是吧?”胡戈冷笑一声,懒得再听他废话,一挥手,“给我拿下!反抗者,棍棒伺候!”

  两个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刻扑了上来,莱克斯本能地想要反抗,他猎人的身手让他敏捷地躲开了第一下抓向他胳膊的手,甚至反手推开了其中一个。

  但这立刻招致了更猛烈的打击!一根包铁的尖头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上,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踉跄前扑。

  另一根棍子紧随其后,砸在他的腿弯,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不等他再有动作,几双手已经死死按住了他,粗糙的麻绳迅速捆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父母发出惊恐的哭喊,想要扑上来,却被其他家丁粗暴地推开,两个弟弟吓得哇哇大哭。

  短短几分钟,莱克斯一家五口,全部被制服、捆绑,像一串待宰的羔羊,被粗暴地拖拽着离开了废弃的打谷场。

  莱克斯嘴角淌血,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却无能为力。

  几乎在同一时间,铁匠学徒芬恩那间狭小昏暗的住所里,也正上演着一场粗暴直接的戏码。

  芬恩刚把最后几件家当——几件简陋的打铁工具、些许舍不得丢的破铜烂铁——胡乱塞进包袱,正满心紧张又夹杂着对未来的憧憬,盘算着如何尽快离开。他从小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这间陋室便是全部依傍,如今要连它也不要了,心跳得厉害。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本就单薄的木门被人从外猛地踹开,门闩应声断裂!十几个黑影如潮水般涌入,狭小的屋子瞬间被挤满,火把的光映出领头两人的狰狞面孔——正是他的师傅巴顿,与地主爱德华。

  巴顿牛眼圆睁,横肉抖动,指着惊愕的芬恩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他脸上:“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果然在此收拾东西想跑!违背白纸黑字的学徒契约,私自叛逃!你好大的狗胆!”

  爱德华阴恻恻地补刀:“芬恩,你是约翰老爷的领民,未经许可擅自离村,就是逃奴!按律可当场打死!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

  芬恩脑中“嗡”的一声,明白自己落入圈套。巨大的恐惧与被出卖的愤怒令他浑身发抖,下意识抄起手边一把捶打小件的旧锤,横在身前,嘶声喝道:“你们……别过来!我拼了!”

  “还敢反抗?!”巴顿怒极反笑,一挥手,“给我打!打到他趴下为止!”

  几个家丁立刻举着尖头棍冲上。芬恩虽有力气,却从未经历真搏斗,更不是专干脏活的家丁的对手。他胡乱挥锤,勉强格开一两棍,更多棍棒却如雨点砸在身上、臂上、腿上。剧痛让他惨叫连连,锤子很快被击飞。一根棍子狠戳中腹部,他痛得弯下腰,后脑又挨了记重击,眼前一黑,扑倒在地,再无力反抗。

  巴顿还不解气,上前对着蜷在地上的芬恩狠踢两脚,骂道:“叛徒!贱骨头!看老爷怎么收拾你!”

  芬恩在哭喊与怒骂声中,被这群人拖出了他唯一的栖身之所。

  最后一路,由约翰村长亲自带队,目标直指汤米家。

  约翰认为汤米是主谋,是最危险的人物,必须由他亲自坐镇抓捕。

  他带着包括胡戈部分手下在内的十余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汤米家那间孤零零的茅屋。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似乎里面的人早已熟睡。

  约翰使了个眼色,两名强壮的家丁上前,用肩膀猛地撞向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

  “哐当”一声,门闩断裂,木门洞开,一群人立刻蜂拥而入,火把将狭小的堂屋照得通明。

  客厅内,汤米的母亲安娜和妹妹莎拉正在收拾行李,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吓到了。

  安娜惊恐地将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抱住她的莎拉护在怀里,看着眼前这群明火执仗、面目凶狠的陌生人,尤其是认出领头的是村长约翰时,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惨白。

  “搜!仔细搜!特别是里屋!”约翰厉声下令,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屋内,他并不急于审问安娜,首要目标是找到汤米。

  家丁们如狼似虎地行动起来,他们粗暴地翻检着堂屋里已经打包好和还没来得及打包的可怜家当,锅碗瓢盆被踢得到处都是,简陋的家具被推倒。

  两个家丁则径直冲向通往里屋的那扇小门,再次用力撞开。

  然而,当火把的光芒照亮里屋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铺着薄薄的稻草和破褥子,此刻却空无一人!

  被子凌乱地堆在一边,仿佛有人刚刚匆忙离开。

  “人呢?”约翰脸色一变,冲进里屋,亲自检查。

  床底、墙角、甚至屋顶的茅草都被粗暴地捅了一遍,一无所获,汤米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给我把这破屋子掘地三尺!看看有没有地窖或者暗格!”约翰又惊又怒,他没想到会扑空。

  家丁们更加卖力地搜查,几乎将茅屋的每一寸地面和墙壁都敲打了一遍,甚至用棍子捅穿了几个可疑的角落,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隐藏空间或汤米的踪迹。

  就在约翰脸色铁青、心中涌起不祥预感时,胡戈押着垂头丧气、鼻青脸肿的莱克斯一家,以及爱德华和巴顿押着同样狼狈不堪、嘴角带血的芬恩一家,先后赶到了汤米家门前。

  “村长,莱克斯一家全部抓获,没有发现汤米!”胡戈报告。

  “村长,芬恩这小畜生和他的家人也抓到了,同样没见到汤米那小子!”爱德华也说道,巴顿还在旁边骂骂咧咧。

  三路人马汇合,唯独少了最主要的目标——汤米!

  约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转身,几步跨到被家丁按住、护着女儿的安娜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凶狠地逼视着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说!汤米去哪儿了?!他藏在哪儿?!不说的话,你知道后果!”

  安娜尽管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但她紧紧咬着下唇,将哭泣的莎拉更用力地搂在怀里,倔强地抬起头,迎着约翰吃人般的目光,摇了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她知道儿子可能已经逃脱,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和支撑。

  “贱人!还敢嘴硬!”约翰大怒,抬手一巴掌扇在安娜的脸上,安娜的脸瞬间肿了,但还是死活不说。

  他转向被母亲紧紧护着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莎拉,试图用恐吓撬开小女孩的嘴,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一些,但眼中的威胁丝毫不减:

  “小姑娘,告诉伯伯,你哥哥汤米去哪里了?是不是躲起来了?说出来,伯伯给你糖吃,不说的话…你和你妈妈,还有你莱克斯哥哥、芬恩哥哥他们家,可都要倒大霉了哦…”

  莎拉被约翰狰狞的表情和周围凶恶的人群吓得哭声更大了,她把脸深深埋进母亲怀里,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但无论约翰怎么恐吓利诱,她只是哭,断断续续地喊着“妈妈…哥哥…”,却始终没有说出汤米的下落。

  约翰的脸由青转紫,额角青筋暴起,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

  他猛地一步跨上前,扬起穿着硬皮靴的脚,狠狠朝蜷缩在母亲怀里的莎拉踹去,怒吼道:“小贱种!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一脚带着十足的狠劲,直奔孩子的肩背。

  “不要!”安娜失声尖叫,本能地抱紧女儿,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莎拉,硬生生受了这一脚。

  她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却咬紧牙关没有退让,仍把孩子紧紧裹在怀里,任凭疼痛从被踹的地方蔓延开来,也不肯松开半分。

  汤米,这个搅动了加蓝村一池死水、策划了逃亡计划的核心人物,竟然在重重包围之下神秘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