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家书-《剑振山河:我以谋略定乾坤》

  传令兵冲进营门,嗓子已经哑了。

  “报——!”

  我站在地图架前,手按剑柄,目光盯着沙盘。敌军前锋距防线不足二十里,西岭游哨回报清晰明确。副将接过布条,转身传达命令,各队主官迅速归位,应急机动队调往中军后侧,巡防班次重新排定。整个营地在极短时间内完成最后部署,静默令依旧生效,火不点,话不多,连呼吸都压着。

  敌情已落,战前收尾完毕。

  我未动,仍立于原地。右腿旧伤隐隐作痛,不是因为天气,是因为我记得三年前黑风岭那一战。李三河倒下时,也是这样的黎明。那时我们被打散,阵型破,士气崩。是他一个人冲进敌群,替我们断后。后来先锋官说他是擅自行动,不记功,不下葬令。可我知道,他是为谁死的。

  风还在吹,旗帜拍打声不断。我抬头看天,东方开始发白,灰蒙蒙的光铺在营地边缘。战斗还没开始,但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快步走来,低身行礼:“将军,后方快马加急,郡主亲笔信。”

  他双手递上一封密封信笺,火漆印完好,是杨柳惯用的梅花纹样。我没有立刻接,而是看了他一眼。他低头道:“送信人跑了两百里,马累死在城外,换了三次骑乘才送到。”

  我点头,伸手接过。

  指节因常年握剑而略显粗粝,拆封时却格外轻缓。我没有进帐,也没有坐下,只是退到中军帐外檐下,借晨光展信。

  信纸素净,字迹娟秀,一笔一划皆熟悉。

  “自君别后,庭花数度开落。每夜闻风声,辄惊起望月,念君是否添衣?边地苦寒,务须珍重。但求凯旋之日,君身无损,归我眼前。妾心所愿,唯此而已。”

  我读得很慢,一字一句看完,又从头看了一遍。

  眼神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冷硬如铁的模样。唇角微微动了一下,没笑出声,但心里松了一块。

  我把信纸仔细折好,对齐四角,动作很轻。然后解开铠甲左侧内衬暗袋的扣绳,将信放进去,贴着胸口的位置。那里离心脏近,也最安全。

  我合上暗袋,重新系紧,拉平衣襟,披风一甩,右手习惯性地抚过胸前。那一下触碰很短,几乎没人注意到。

  但我自己知道。

  我不是一个人在打仗。

  杨柳在等我回去。

  她没有说“你要赢”,也没有说“你要立功”。她说的是“君身无损,归我眼前”。她不在乎功劳簿上有没有我的名字,不在乎我是不是元帅,她只在乎我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比任何军令都重。

  我抬头望向东边。天色比刚才亮了些,灰白渐褪,透出一点青。就像三年前黑风岭的黎明,但今天不一样了。那时候我只是个都尉,背着冤屈回营,前途未明。现在我不一样了。我有兵,有将,有阵,有策,更有她在后方守着。

  我低声说:“杨柳,等我回来娶你。”

  声音很轻,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我自己听。

  说完这句话,我整了整披风,迈步向前。步伐稳健,和之前一样,但脚步落地时多了点东西。不是怒,不是恨,也不是杀意。是一种更沉的东西,像根线,从胸口那封信一直连到长安城里的某个院子。

  我走向前沿防线。

  沿途士兵看见我,纷纷挺直身体,举枪行礼。我没停,也没说话,只是点头回应。经过弓手组时,一个年轻士兵正检查弓弦,抬头看见我,手抖了一下。我停下,看了他一眼。他咬牙,低声道:“将军,我能射中三十步外的铜钱眼。”

  我说:“那你就能活到回家那天。”

  他眼睛红了,用力点头。

  我继续走。

  副将在前方等着,见我过来,迎上两步:“前线一切正常,火油组已到位,旗语兵就位,轻骑分两队隐蔽待命。”

  我点头:“传令下去,再查一遍护具绑带,尤其是膝盖和肩甲连接处。开战后没人会等你调整装备。”

  “是!”

  他转身要走,我又叫住他。

  “让士兵们记住,敌人不怕死,但我们更不怕。他们是为了抢东西杀人,我们是为了回家。”

  副将回头,看着我,重重应了一声:“是!”

  我继续往前,走到最前沿的了望台下。这里能看清黑石沟入口方向。地面干燥,风向偏北,适合火攻。我登上台阶,站定,手扶栏杆,望向远方。

  尘土未起,但我知道他们快来了。

  我右手又轻轻碰了下胸口。那里有封信,也有一个人的心意。

  我不会让它沾血。

  也不会让它等太久。

  远处,一骑探马正从西岭方向疾驰而来,马蹄扬起黄烟,越来越近。

  马上的士兵远远就开始挥手,手里举着一面小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