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杨柳暂别心牵挂-《剑振山河:我以谋略定乾坤》

  我站在军营门口,手里还握着那封红色火漆印的军报。右腿一直在抖,像是有根铁钉扎在骨头里。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头,但我知道杨柳还在后面站着。

  风从背后吹过来,带着她的气息。很轻,像是一片叶子贴在肩上。

  我抬脚往前走。一步,再一步。膝盖发出响声,像是生锈的门轴。指挥帐就在前面,旗杆上的“陆”字旗刚挂上去,被风吹得哗啦响。

  副将迎上来,想扶我。我摇头。他停下,只说了句:“人都到了。”

  帐子里点了灯。地图铺在长桌上,边角用石块压住。几个留守军官站成一排,盔甲没换,脸上全是疲惫。他们看见我进来,齐声行礼。

  “不必多礼。”我走到桌前,把军报放在地图上,“说眼下情况。”

  副将上前一步:“三日前渤辽探子出现在北岭,哨兵发现后放箭驱赶,未追击。粮仓清点完毕,缺了两百石米,账目对不上。西营新兵训练进度落后七日,因教头被调去押运。”

  我盯着地图,手指划过北岭防线。“谁批准调教头的?”

  “先锋官留下的文书,盖了旧印。”

  我咬牙。那枚印早就该废了。老将军没动它,是怕人心乱。但现在,有人拿它当令箭。

  “立刻撤回所有用旧印签发的命令。”我抬头,“传令下去,今后凡调动兵力、调拨物资,必须双人核对兵部印信,缺一不可。”

  副将应声记下。

  我又问:“战马状况如何?”

  “三百匹可战,其余在养。你走后有人克扣草料,马瘦了一圈。”

  我拳头攥紧。那些马陪我们打过石岭坡,一口水都没少喝。现在倒好,人还没回来,它们先受罪。

  “查是谁经手草料,名字报给我。”我说,“今晚就把账本送来。”

  话刚说完,右腿猛地一沉。我撑住桌子才没跪下。额头出汗,冷的。

  帐外有脚步声停住。帘子掀开一条缝,杨柳的身影在光里晃了一下。她没进来,只是看着我。

  我冲她点头。她没动,也没说话。

  副将察觉气氛,低声说:“要不先歇会儿?这些事可以慢慢理。”

  “不能慢。”我直起腰,“每一刻都在丢东西。先是功劳,然后是命,现在连马都要保不住。我不想再等了。”

  副将不再劝。他拿出一叠纸:“这是这几天的巡逻记录,还有各队报上来的缺损清单。”

  我伸手去接,手指发抖。纸页差点落地。我深吸一口气,把它们按在桌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黑了,灯油换了两次。军官们走了又来,问题一个接一个。我坐着没动,问得细,批得快。每写一个字,手腕都酸一阵。

  杨柳一直站在外面。我没让她走,也没让她进。她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她在等什么。

  直到半夜,最后一份布防图看完。我合上册子,闭眼三秒。睁开时,副将已经带人离开。帐子里只剩我和那盏摇晃的灯。

  帘子又被掀开。杨柳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

  “喝点。”她说。

  我摇头:“还有事。”

  “你已经看了十七份文书,批了九道令。”她放下碗,“再撑下去,伤会裂。”

  “那些人不会等我养好。”我说,“他们就盼着我倒下。”

  她不说话,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腿。动作很轻。我感觉到她在试温度。

  “别碰。”我缩了一下。

  她收回手:“你要把自己逼死吗?”

  “我不是为自己。”我看着她,“石岭坡三十七个兄弟,名字还在阵亡册上。他们没等到收尸,也没等到抚恤。我现在坐在这里,不是享福,是还债。”

  她眼眶红了,但没哭。她站起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我让药房配的膏药,每天涂两次。”她放在桌上,“干粮也备好了,放在你床下。夜里冷,记得加被子。”

  我点头。

  她转身要走。

  “杨柳。”我叫住她。

  她回头。

  “谢谢你一路送我回来。”

  她嘴角动了动,没笑,也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胸口,点了点头。

  然后她走了。帘子落下,声音很轻。

  我一个人坐在帐子里。灯芯爆了个火花。我拿起朱笔,继续看下一份文书。

  外面传来车轮滚动声。应该是她的马车出营了。我没出去送,也不敢听太久。

  我把注意力拉回纸上。这是西线哨站的补给申请,日期是三天前。上面有个名字——王莽。

  我盯着那个字,很久。

  笔尖顿住。

  突然想起桥头那根断掉的马鞍带,还有巷子里洒在地上的龙骨粉。那天王莽逃了,但他的靴子留在砖堆里,印子很清楚。

  我抓起纸,翻到背面。用炭条画出绊马绳的位置,又标出敌人出现的方向。

  六个人,三前两后一策应。打法是军中套路,但节奏乱,像是临时拼凑的。

  不对劲。

  如果是王莽带头,他不会犯这种错。他当过校尉,懂配合。

  除非……他是被人推出来的。

  我放下笔,靠在椅背上。脑子开始转。谁能在军营里动用旧印?谁清楚我的行程?谁能在断龙坡设局却不在现场?

  一个个名字冒出来。有的写了又划掉。

  帐外守卫换岗。新来的士兵脚步重,踩得地面咚咚响。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天在巷子,俘虏嘴里塞的是布条。普通布条。但军中审讯,惯用麻绳打结堵嘴。那是规矩。

  这个人,不熟悉军法。

  但他知道怎么用毒烟,也知道断马鞍带的时机。

  杂牌军?还是……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一个士兵跑进来,单膝跪地。

  “报告!西营发现有人私运兵器,现场抓住两个兵,身上搜出火雷子三枚!”

  我猛地站起来。腿疼得钻心。

  “人呢?”

  “关在牢房,等您发落。”

  我抓起剑,往外走。

  风很大,吹得帐篷哗哗响。远处城墙上有点点灯火。

  我一步步走向牢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我知道,现在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