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信任危机·分裂前兆-《迦叶渡烬相思入骨》

  我跟着守卫回到密营时,天刚亮。林间的雾气还没散尽,湿意贴在脸上。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竹简,它还在,边缘硌着胸口的皮肉。守卫停在营地入口,没再往前走。

  营里已经有人醒了。几个战士围在火堆旁,手里握着羽刃,话音压得很低,但目光全朝我扫过来。我听见有人说:“她昨夜去了枯林。”另一个人接道:“迦叶一醒就叫她名字,这事不对。”

  我没停下脚步。短刃贴着手臂内侧,凉的。他们曾经是我救下来的人,现在却像看叛徒一样盯着我。

  “烬羽。”首领从主帐方向走来,披风沾着露水,声音沉得像压了石头,“你去哪了?”

  我站定。“查点事。”

  “查什么?”他逼近一步,手按在刀柄上,“那个祭司是谁?你用翼族血唤醒迦叶,是不是早就和天族勾结好了?”

  我盯着他。他是少数我信得过的人之一。三百年前他断了一只翅膀,是我在他部下快死的时候用了聚魂术残卷才保住命。他当时跪在地上说,从此听我调遣。

  可现在他的刀出鞘了,刃口贴上我的脖子。

  冷。

  我不懂。“你说我勾结天族,证据呢?”

  “证据?”他冷笑,“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找你。你又半夜离营,回来时衣角还带着枯林的灰。你自己说,像不像串通?”

  我张嘴想解释,喉咙却发紧。我能说什么?说我见到了老祭司?说血翼咒根本不是翼族的东西?他们会信吗?还是觉得我在编故事?

  身后传来脚步声。

  慢,稳。

  所有人回头。

  迦叶从暗处走出来。银面具盖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走路还有点晃,显然是刚能下地。可每一步都踩得实。

  没人说话。

  他走到我身边,没看我,也没看首领。他抬手,握住了轩辕剑。

  剑光一闪。

  轰——

  主帐的支柱被斩断一半,巨木倾斜,尘土扬起。几个人往后跳开,火堆也被震得火星四溅。

  迦叶站在原地,剑尖插进地面,指节发白。

  “信她。”他说,声音哑,但每个字都清楚,“或者死。”

  没人动。

  首领的手还在刀上,但没再往前。他知道迦叶是谁。昆仑虚来的剑修,轩辕剑的主人。那一剑要是再偏半寸,主帐就得塌。

  我看着迦叶的侧脸。面具下,他的呼吸有点急。他不该这么快出来的。伤还没好,强行运灵力只会加重负担。

  可他来了。

  而且一句话没多说,直接动手。

  就像三百年前那样。花海里,我被人围住要杀,他也是这样挡在我前面,一剑劈开人群。

  那时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

  现在我还是不懂。

  但我胸口闷得厉害。

  首领终于收了刀。他退后两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管。”他说,“但我得为整个南荒考虑。一个私生女,带着个失忆的天族祭司,就能决定翼族的未来?”

  我没反驳。

  他说得没错。

  我是离渊的女儿,母亲是凡人,生下来就被驱逐。若不是聚魂术救了几批战士,他们根本不会认我当首领。

  信任从来不是天生的。

  但现在,连最后一丝也快没了。

  迦叶忽然转头看我。他的手慢慢抬起,摘下面具。

  苍白的脸露出来,嘴唇没什么血色。他盯着我,眼里有痛,也有别的东西。

  “你问我为什么醒来就找你。”他开口,声音比刚才轻了些,“因为玉珏在发烫。”

  我愣住。

  他解开腰带,把那枚残缺的玉珏拿了出来。边缘有些磨损,裂痕还在,但表面确实泛着微光。像是刚被火烧过。

  我知道这块玉。三百年前,它挂在司音身上。后来他死了,玉碎了,我捡回一块,一直戴着。

  迦叶把它举到两人之间。

  “它一直在提醒我什么。”他说,“靠近你的时候,它就开始热。昨晚我刚醒,就觉得心口烧得慌。所以我让人去找你。”

  营地安静下来。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

  有人悄悄退开了。也有几个人还站着,但不再盯着我。他们的目光在迦叶和玉珏之间来回。

  首领没走远。他站在阴影里,没再拔刀,也没说话。

  我知道他还在怀疑。

  不止是他。

  整个密营的人都在等。等我说出真相,等迦叶露出破绽,等这场联盟崩塌。

  可我现在不能说竹简的事。

  老祭司的话还在耳边:**“别相信所有靠近你的人。包括那个你最相信的。”**

  他说的不是迦叶想害我。

  他说的是,迦叶可能已经被利用了。

  昆仑虚封印过的禁术,他真的会不知道吗?他失忆了,可他的身体还记得。轩辕剑自动归位,玉珏感应发热……这些都不是巧合。

  我盯着迦叶手中的玉珏。

  它还在发光。

  可我胸口那股闷感,也越来越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慢慢往上顶。

  我抬手扶住旁边倾倒的柱子,把它往回推了半寸。木头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用血救他。”我对着所有人说,“是因为只有他能破血翼咒。如果你们觉得这就是勾结,那我无话可说。”

  没人回应。

  我转向迦叶,声音压低:“你确定……你是凭自己想找我?不是因为别人告诉你该这么做?”

  他皱眉。“什么意思?”

  “这玉珏为什么会热?”我问,“是你让它热的,还是它本来就会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人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让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让我不得不信你?”

  迦叶脸色变了。

  他低头看玉珏,手指摩挲着那道裂痕。

  “我不知道。”他终于说,“我只记得痛。脑子里像有东西在撕扯。有时候会闪出画面——一片花海,一个穿白衣的人背影,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我问。

  他抬头看我,眼神忽然变得很陌生。

  “对不起。”他说,“我忘了带你走。”

  我的心猛地一缩。

  这句话……

  我没听过。

  可它扎进了我心里。

  火堆又跳了一下。一张纸被风吹起来,边角焦黑,像是从哪本书上撕下来的。它飘到我脚边,我没捡。

  那是竹简的一角。

  我知道是谁动的手。

  不是老祭司。

  也不是迦叶。

  是另一个人。

  藏在营地里,等着我们互相猜忌,然后动手。

  我弯腰捡起那页纸,攥紧。

  迦叶看着我,手还抓着玉珏。

  “你还信我吗?”他问。

  我没有立刻回答。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营地外的树梢晃了晃。

  我感觉到胸口那股闷意突然往下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经脉。

  与此同时,迦叶的眉头猛地一跳,手捂住太阳穴,整个人晃了一下。

  玉珏的光,也在同一瞬间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