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工事推进,意外的暴雨-《钢铁与沃土》

  萨凡纳东南郊的据点工地,清晨的阳光刚把露水晒成白雾,就被此起彼伏的号子声填满。运输队的黑奴们扛着预制好的墙体模块,踩着地基边缘的木跳板,喊着“一二、稳着走”的调子,把模块精准落在标记好的位置;技术组的雅各布正带着人用扳手拧紧螺栓,红色的标记线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每拧完一颗,他就用粉笔在模块上画个小勾;后勤区的露西推着餐车穿梭在工地里,铁桶里的玉米粥冒着热气,烤土豆的焦香混着松木香,飘得满场都是。

  场地中央的进度板上,红漆写的“总进度:320/500”透着喜气——五个据点里,东北郊和西北郊的主体已经完工,就剩刷最后一遍防腐漆;东南郊、西南郊和北郊的三个据点也完成了六成,按每天三十个单元的速度,至少能提前五天完工。

  艾伦站在东南郊的了望塔下,伸手推了推木钢结合的支架,纹丝不动。老约翰拿着湿度仪,正对着刚拼接好的墙体模块测量,仪器屏幕跳了几下,定格在“13%”。“含水率刚好,再晾两天刷上防腐漆,就算遇到小雨也不怕了。”老约翰收起仪器,笑着说,“这木钢结构比纯钢的还省心,松木吸潮慢,钢条又耐锈,比传统工事结实多了。”

  乔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挥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纸,脸上带着笑意:“少爷,军方的物资调度单下来了!下一批的松木和铁皮明天一早就到,规格全是按咱们要求的来,2.5毫米的铁皮,15厘米的优质松木,一点没打折扣!”

  艾伦接过调度单,指尖划过“物资规格”一栏,心里松了口气。自从拿到汉考克倒卖物资的账本后,对方似乎收敛了不少,物资供应再也没卡过壳,他本以为这场工事能顺顺利利推进到完工,却没料到天公不作美。

  上午十点,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西北方的乌云像被墨汁染过,顺着风势快速蔓延,转眼间就压到了工地上空。狂风卷着地上的木屑和碎草,打在模块上发出“噼啪”的脆响,远处的树木被吹得弯下腰,像在预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

  “要下雨了!快拿防水布!”艾伦大喊一声,心里咯噔一下——三个未完工的据点还没来得及覆盖防水布,尤其是东南郊的3号据点,刚拼接好的墙体还没刷防腐漆,一旦被暴雨浸泡,松木很可能膨胀变形。

  可已经来不及了。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密集得像筛子往下倒水。转眼间,细雨变成倾盆暴雨,雨水在地面汇成浑浊的溪流,顺着地基的缝隙往模块底部灌。3号据点的墙体模块底部很快被泡在水里,松木接口处渐渐泛起潮气,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铁皮接缝处的防水沥青被雨水冲刷着,露出一道道细小的缝隙。

  黑奴们慌乱起来,有的想找工具挡雨,有的试图把模块往高处搬,却被狂风暴雨逼得连连后退。小汤姆抱着一根松木支柱,死死抵在模块旁,想挡住流向接口的雨水,裤子和鞋子早就被泡透,冷得嘴唇发紫,却还是咬着牙不肯松手:“不能让模块变形……咱们拼了好几天的……”

  摩西带领十几个壮实的黑奴,冒雨往3号据点搬防水布。可狂风一次次把防水布掀翻,雨水顺着他们的衣领灌进衣服里,冻得他们浑身发抖,却没人停下脚步——他们知道,这些模块是所有人的希望,要是毁了,不仅工期要延误,他们的工资也可能泡汤。

  艾伦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头发和衣服,快速扫视着全场:已完工的两个据点有屋顶遮挡,问题不大;未完工的三个里,3号据点受损最严重,另外两个还能抢救。他立刻抓住乔的胳膊,大声下令:“带护卫队把马车挡板拆下来,在3号据点周围搭临时挡雨墙,先挡住往地基灌的雨水!老约翰,把所有烘干灯都搬到3号据点,准备烘烤变形的模块!莉莉安,让后勤组烧热水,等雨停了给大家驱寒!”

  乔立刻应声,带着护卫队冲进暴雨里,斧头砍在马车挡板上的声音混着雨声,格外响亮;老约翰抱着烘干灯——那是之前军方给的应急设备,能快速烘干潮湿的木材——往3号据点跑,灯线在雨水中拖出长长的影子;莉莉安则拉着露西,快步往后勤棚屋跑,铁灶里的柴火很快被点燃,冒着呛人的黑烟。

  暴雨下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渐渐变小。当雨停的时候,3号据点的墙体模块已经泡得发胀,接口处变形超过两厘米,铁皮接缝处的沥青被冲掉大半,看起来狼狈不堪。黑奴们站在泥水里,看着变形的模块,脸上满是沮丧,有的甚至红了眼眶——这是他们熬了好几个通宵的成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艾伦抬头望去,只见汉考克带着工程队和副官,踩着泥泞的路赶来,马车在工地边缘停下,汉考克跳下来,径直走向3号据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埃弗里先生,”汉考克用靴尖狠狠踢了踢变形的模块接口,泥水溅到周围的黑奴身上,语气冰冷,“这就是你吹嘘的‘高质量模块化工事’?一场暴雨就泡得变形漏水,要是北方军打过来,难道让我们的士兵躲在这种‘会漏水的破架子’里作战?”

  工程队队长立刻上前,拿出尺子蹲在模块旁测量,大声汇报:“将军,模块接口膨胀变形超过2厘米,铁皮接缝处防水失效,不符合军用防水标准!按施工合同第12条,承建方需赔偿军方物资损失,还要重新更换变形模块,延误的工期按违约处理!”

  汉考克从副官手里拿过《施工合同》,翻到“质量保证条款”那一页,指着其中一行字,念得字正腔圆:“‘模块需具备防雨防潮能力,在中等降雨条件下无变形、无渗漏’——这场暴雨只是中等强度,你的模块就成了这副样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围的士兵们跟着附和,有的甚至故意提高声音:“连雨都挡不住,还不如传统的砖石工事!”“肯定是偷工减料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不经泡?”

  黑奴们的头垂得更低了,小汤姆攥紧了拳头,却不敢反驳——他们只是工人,在军方将领面前,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乔气得脸色发白,刚想上前争辩,却被艾伦按住了肩膀。

  艾伦没有慌乱,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走到汉考克面前,平静地说:“将军,先别急着下结论,我带您看看模块的设计。”他转身走向3号据点的模块底部,弯腰指着墙体下方的缝隙:“您看,模块底部设计了3厘米宽的排水槽,墙体接口处的防水沥青是双层涂抹——刚才的暴雨太大,排水槽来不及排净雨水,才导致短暂浸泡,这是突发天气导致的临时情况,不是设计缺陷。”

  他说着,用脚拨开模块底部的泥水,露出隐藏在地基里的排水槽——雨水正顺着槽沟快速流出,槽内已经没有积水。再看接口处,他用手指擦了擦残留的沥青,沥青牢牢粘在模块上,只是表面被冲刷掉一层,底层的防水涂层还完好无损。

  “现在,我来证明模块可以修复。”艾伦转身对老约翰点头,“开始吧。”

  老约翰立刻指挥技术组行动:两名黑奴抬着烘干灯,对着变形的模块接口照射,橘红色的灯光穿透潮湿的木材,水汽很快在模块表面凝结成小水珠;雅各布拿着刨子,等木材烘干到一定程度,就顺着变形的接口轻轻刨削,木屑簌簌落下,原本膨胀的接口渐渐恢复平整;另外几名工人则拿着水桶,往铁皮接缝处重新涂抹沥青,动作熟练而迅速。

  艾伦又对乔下令:“带些人在3号据点周围挖30厘米深的排水沟,把地基里的积水排出去,再用防水布把未完工的模块都盖好,防止再下雨。”

  乔立刻带着黑奴行动,铁锹挖进泥地里,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他们的衣服,却没人抱怨。露西则推着热气腾腾的水桶过来,给每个工人递上一碗热水:“快喝口暖暖身子,别感冒了,后面还有活要干呢。”

  汉考克站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本以为这场暴雨能让艾伦措手不及,既能逼他赔偿损失,又能借机质疑模块化技术,把项目抢回来交给跟自己勾结的施工队,却没想到艾伦不仅早就设计了排水结构,还能快速组织工人修复,连后勤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一个小时后,老约翰拿着水平仪,对着修复好的模块接口测量,仪器屏幕上显示“误差小于0.5毫米”。他高声汇报:“将军,模块变形完全修正,接口精度符合军用标准!”说完,他拿起一桶水,猛地泼向铁皮接缝处——水顺着排水槽流走,接缝处没有一丝渗漏,双层沥青的底层涂层牢牢锁住了水分。

  工程队队长凑过去反复检查,甚至用手用力按压模块接口,确认稳固后,只能硬着头皮对汉考克说:“将军,模块……模块修复合格,排水结构有效,防水性也符合标准。”

  汉考克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却仍不死心,盯着地上被刨下来的木屑,冷冷地说:“就算能修复,这场暴雨导致的停工、木材损耗,还有重新涂抹沥青的成本,总不能让军方承担吧?按合同,这些损失都该由你们赔偿!”

  艾伦早有准备,他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纸张,递到汉考克面前:“将军,开工前我已经在萨凡纳的‘大西洋保险公司’投保了施工保险,保险范围包括自然灾害导致的物资损耗和停工损失。刚才的暴雨属于保险承保范畴,所有损失都会由保险公司赔付,既不用军方承担,也不用我们赔偿。”

  汉考克接过纸张,展开一看——是一份《货物运输与施工综合保险单》,上面清晰标注着“投保金额5000美元,承保范围含暴雨、大风、雷击等自然灾害导致的模块损耗、停工损失”,落款处盖着保险公司的红色公章,投保日期正是工事开工的第一天。

  “你……”汉考克看着保险单,手指用力捏着纸张,几乎要把它捏碎。他怎么也没想到,艾伦不仅在技术上无懈可击,还提前做好了风险兜底,把所有可能被刁难的漏洞都堵死了。

  副官在一旁小声提醒:“将军,保险单是真的,保险公司那边也能查到记录……咱们挑不出错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汉考克瞪了副官一眼,又看了看周围——工人们已经重新投入施工,烘干灯的光晕下,模块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排水沟里的积水正汩汩流出,整个工地又恢复了之前的有序。他知道,这次刁难又失败了,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显得自己心胸狭隘。

  “算你心思缜密。”汉考克把保险单扔回给艾伦,语气里满是不甘,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佩服,“下次别再出这种‘意外’,耽误了工期,就算有保险,军方也饶不了你。”

  “请将军放心,”艾伦接过保险单,小心地折好,“我已经安排人联系了气象站,每天都会获取天气预报,还准备了一百张加厚防水布,每个据点都预留了应急挡雨设备,不会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汉考克没再说话,转身登上马车,绝尘而去。车轮卷起的泥水溅在路边的野草上,却没再影响工地上的气氛。

  “少爷,您太厉害了!”小汤姆跑过来,脸上带着崇拜的笑容,“汉考克少将都被您说得没话说了!”

  “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艾伦笑着摸了摸小汤姆的头,又对老约翰说,“刚才你说的‘可拆卸防雨棚’,现在就设计图纸吧,加在了望塔和弹药库的顶部,遇到恶劣天气直接装上,更保险。”

  老约翰立刻点头:“好嘞!我这就画图纸,用松木做支架,防水布做顶,轻便又好装,半天就能做出样品!”

  当天下午,工地的进度就追了上来。3号据点的模块全部修复完毕,甚至比之前更牢固;加厚防水布被整齐地堆放在每个据点的角落,排水沟也挖得更深更宽;露西的后勤组还熬了姜汤,给工人们驱寒,没人因为暴雨感冒误工。进度板上的数字很快从“320/500”更新为“335/500”,距离完工又近了一步。

  傍晚,莉莉安带来了新的情报:“汉考克让戴维斯停止了截留预制松木的计划,还让仓库管理员‘优先保障咱们的物资供应’,甚至把之前扣下的几车螺栓也补上了。”

  艾伦坐在临时办公点的椅子上,手里摩挲着那份保险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场暴雨危机,不仅化解了汉考克的指责,还让对方意识到“刁难无用”,反而为后续的谈判铺垫了更有利的氛围。他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照在3号据点的墙体上,经历过暴雨冲刷的模块,在余晖中显得格外稳固,像在预示着埃弗里家族的根基,也在这场场危机中,愈发扎实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