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抢救莉莉安,生死未卜-《钢铁与沃土》

  萨凡纳医院的走廊里,空气仿佛被凝固的焦虑填满。手术室的灯彻夜亮着,惨白的光线透过门缝渗出来,映在走廊冰冷的石板地上,像一道无法逾越的生死界线。门内,手术器械碰撞的脆响、止血钳开合的“咔哒”声、医生低沉的指令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像重锤般敲在门外众人的心上;门外,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交织,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艾伦背靠着墙壁,身形僵直得像一尊雕塑。他身上的灰色西装早已被莉莉安的鲜血浸透,暗红的血渍凝固成硬邦邦的斑块,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在手臂上凸起,眼神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瞳孔里只剩下那盏亮着的手术灯,仿佛那是支撑他的唯一希望。

  伊丽莎白站在他身旁,手里紧紧攥着一方绣着家族纹章的白帕,帕子早已被泪水浸透,皱成一团。她的眼眶红肿,脸上布满泪痕,却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时不时抬手用帕子擦拭眼角,目光里的担忧与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她想安慰儿子,却发现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用无声的陪伴给予他支撑。

  乔和十几名情报队成员守在走廊的尽头,一个个面色凝重,低着头,没人说话。乔的手臂和肩膀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血迹透过纱布渗出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时不时抬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眼神里满是自责——如果他能早一点察觉汉考克的阴谋,如果他能挡在莉莉安前面,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情报队的成员们更是红了眼眶,有人偷偷抹着眼泪,莉莉安不仅是他们的首领,更是他们的亲人,此刻看着她在生死边缘挣扎,每个人都心如刀绞。

  手术室门上的玻璃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气,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和刺眼的灯光,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名护士匆匆跑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团沾满鲜血的纱布,暗红色的血还在缓缓滴落。

  艾伦像被触电般猛地站直身体,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抓住护士的手臂,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颤抖:“护士,里面怎么样?莉莉安她……她没事吧?”

  他的力气太大,护士被抓得生疼,却只是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对不起,艾伦先生,我不能透露手术细节,医生还在尽力。”说完,她轻轻挣脱艾伦的手,快步朝着药房跑去,留下艾伦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透不过气。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走廊里的煤油灯渐渐耗尽了油,光线变得昏暗,天边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黎明的曙光透过医院的窗户照进来,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空气中的绝望更加清晰。

  终于,在凌晨五点,手术室的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门外的众人瞬间屏住了呼吸,艾伦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上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期待又恐惧。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不堪的脸,眼底布满血丝,额头上还沾着汗珠,显然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医生,莉莉安她怎么样?”艾伦抓住医生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期盼,眼神里的光芒几乎要熄灭。

  医生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艾伦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刀伤太深,刺穿了肺部,失血太多,我们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止住血,完成了缝合手术。但她能不能醒来,全看她自己的意志,接下来的24小时是关键期,如果她能挺过去,就有希望;如果挺不过去……”

  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艾伦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幸好被身后的乔扶住才没有摔倒。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医生那句“全看她自己的意志”在不断回响。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过了许久,艾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

  “可以,但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她。”医生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道路。

  艾伦快步走进手术室,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莉莉安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一层洁白的布,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庞。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艾伦小心翼翼地走到病床边,慢慢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莉莉安冰冷的手。她的手很凉,没有一丝温度,指尖微微蜷缩着,像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艾伦的心脏像是被针扎般刺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滴落在莉莉安的手背上,瞬间化开一小片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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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中,与莉莉安相识的点点滴滴像电影般一幕幕浮现: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莉莉安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站在他的工坊里,眼神坚定地说:“艾伦先生,我知道你需要一支情报队,我能帮你,我熟悉萨凡纳的每一条街道,认识各行各业的人。”那时的她,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像一颗耀眼的星星。

  广场上,他被伯德当众指控通敌,千钧一发之际,是莉莉安带着证据及时赶到,冷静地帮他拆解指控,为他争取了喘息的机会;法庭上,她提前搜集了大量证据,联系了证人,用严密的逻辑帮他洗清了冤屈。

  深夜潜入伯德的办公室,她穿着黑色劲装,动作敏捷得像一只猫,在守卫森严的市政厅里来去自如,成功获取了伪造证据的原件,为他的清白奠定了基础;危机来临前,是她的情报队及时截获消息,让他们有了准备的时间,才不至于被汉考克打个措手不及。

  一次次并肩作战,一次次生死与共,莉莉安早已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他最信任的伙伴,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习惯了她的陪伴,习惯了她的冷静,习惯了她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为了保护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莉莉安,醒醒……”艾伦俯身靠近她,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泪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别睡,好不好?你答应过我,要帮我实现模块化技术的梦想,要看着我的技术传遍整个美国,要和我一起迎接战后的和平……这些你都还没做到,怎么能就这么睡过去?”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莉莉安,求你,醒醒。只要你能醒来,我再也不会让你置身危险,我会好好保护你,守护你一辈子。我们一起去看战后的日出,一起建造模块化的城市,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你醒醒,好不好?”

  他的声音哽咽,一遍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话语里的深情与绝望,让门外的伊丽莎白忍不住捂住了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伊丽莎白轻轻走进来,拍了拍艾伦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他。她看着病床上的莉莉安,心中满是心疼,这个坚强的女孩,为了她的儿子,付出了太多太多。

  乔和情报队成员们在门外默默守候,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用自己的方式为莉莉安祈祷。医院院长拿着几瓶珍贵的药剂走了过来,递给门口的护士,低声叮嘱道:“这是最好的止血和消炎药剂,每隔一小时换一次药,密切注意她的呼吸和脉搏,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护士点点头,接过药剂,轻手轻脚地走进手术室,为莉莉安更换药物。

  艾伦一直守在莉莉安的病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离开过一步。窗外的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莉莉安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带来丝毫生机。他时不时轻声呼唤她的名字,讲述着他们曾经的经历,回忆着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希望能唤醒她的意识。

  乔进来汇报情况,声音低沉:“艾伦先生,汉考克已经逃往城外的驻军据点,北方军正在追查他的下落;伯德已经被押往查尔斯顿,等待进一步审讯;基地的后续事宜已经处理妥当,牺牲的兄弟也安排好了后事。”

  艾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莉莉安的脸庞,对外面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此刻,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莉莉安的安危,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洒满了整个手术室,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沉重。艾伦依旧坐在病床边,握着莉莉安冰冷的手,眼神里满是期盼。这场漫长的等待,才刚刚开始。他不知道莉莉安能不能醒来,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风雨,但他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