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暴雨危途 绝地反击-《陈巧儿与花七姑的爱情》

  第69章:暴雨危途,绝地反击

  夜幕,像一块浸透了浓墨的厚重绒布,沉沉地压在山林之上。空气中没有一丝风,闷热得让人心慌,连夏虫都噤了声,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陈巧儿靠在小屋的门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上她自己用简陋工具削制出的粗糙榫卯结构,目光却穿透黑暗,紧紧盯着村口的方向。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一下,又一下,仿佛在倒数着某种无法逃避的厄运。

  花七姑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将一件微凉的布衫披在她肩上,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巧儿,别看了,该来的,总会来。”

  “他们明天就会到了。”陈巧儿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是连日来精神高度紧绷的疲惫,“王管家今天在村里放话了,县衙的差役明日一早便到,拿人的签票已经备好。‘拐带良家,抗税不缴’,李员外真是给我们安了好大的罪名。”她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穿越者洞悉阴谋的讥诮。所谓的“税”,不过是李员外勾结官府罗织的借口,真正的目标,始终是七姑。

  七姑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传递过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和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我们便不等他们了。按我们计划好的,走吧。”

  就在这时,天际猛地被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瞬间照亮了两张年轻却写满决绝的脸庞。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撼天动地的惊雷,仿佛直接在头顶炸开。积蓄了整晚的暴雨,终于如同天河倾泻般,狂暴地砸落下来。

  “山雨来了……”陈巧儿喃喃道,眼中却骤然亮起一簇火光。这场她们期盼又恐惧的自然之威,既是最大的危险,也是唯一的生机。混乱,是逃亡最好的掩护。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两人迅速行动起来。她们早已将不多的行囊打点好——一些耐存的干粮、陈巧儿制作的几件核心工具(一捆特制的坚韧藤索、几个用竹筒和机簧组成的简易弹射装置、一包研磨好的具有强烈刺激性的植物粉末),以及几件贴身衣物。雨水疯狂地敲打着屋顶的茅草,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小屋在风雨中飘摇,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走!”陈巧儿低喝一声,拉开门栓。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瞬间扑了她们满头满脸。门外已是一片混沌的世界,视线模糊,只有无尽的雨帘和震耳欲聋的喧嚣。她们猫着腰,凭借陈巧儿这些日子对地形的了如指掌,一头扎进了村后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山林。

  山路在暴雨中变得异常湿滑泥泞,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裸露的树根如同潜伏的陷阱,尖锐的石块隐藏在淤泥之下。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脖颈往身体里灌,单薄的衣衫很快便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重。但两人互相搀扶,咬紧牙关,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预先规划好的路线前行。她们知道,必须在李员外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远离村庄,进入山林深处。

  然而,李员外的爪牙,比她们预想的来得更快。

  就在她们艰难攀上一处陡坡时,身后远处,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晃动的火把光芒。那光芒在暴雨中顽强地穿透了一段距离,虽然微弱,却如同追魂索命的信号。

  “他们追来了!”七姑喘息着回头,脸色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煞白。

  陈巧儿心头一紧,果然不能小觑这些地头蛇对地形的熟悉程度。“快!到第一个‘招待点’了!”她用力拉了一把七姑,两人加速向前冲去。

  那是一处看似平常的狭窄小径,一侧是密实的灌木丛,另一侧是一个不深的土沟。陈巧儿在这里布置了第一道防线——几处用藤蔓巧妙伪装的绊索,以及连接着绊索的、悬挂在头顶树枝上的“惊喜”。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张衙内那气急败坏的叫嚷:“两个小贱人跑不远!给我仔细搜!抓住有重赏!”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家丁,一脚踏入了死亡陷阱。

  “噗通!”“哎哟!”

  两声闷响和惨叫几乎同时响起。绊索精准地发挥了作用,两人重心不稳,狠狠摔进泥水里。与此同时,头顶数个用宽大叶片包裹的包裹猛地坠落、破裂,大量混和了辣椒粉、芥末草末以及其他几种强烈刺激性植物的粉末瞬间在雨中弥漫开来!雨水虽然减弱了粉末的飞扬,但那些粉末沾湿后糊在家丁的脸上、眼睛里,立刻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应。

  “我的眼睛!啊!”

  “咳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

  惨叫声和咳嗽声此起彼伏,追兵的队伍顿时一阵混乱,速度被迫减慢。张衙内和王管家在后面气得跳脚,大骂手下废物。

  陈巧儿和花七姑趁机又拉开了一段距离。听着身后传来的混乱,七姑紧紧握了一下陈巧儿的手,眼中充满了钦佩与依赖。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小玩意儿”,在此刻成了她们活下去的最大倚仗。

  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山间的溪流开始暴涨,浑浊的泥水裹挟着枯枝败叶汹涌而下,原本干涸的沟壑变成了湍急的河流。逃亡之路变得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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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依靠陈巧儿的陷阱和机关,又成功延缓了追兵两次。一次是触发了一片伪装过的、削尖了的竹签阵,虽不致命,却让几个家丁脚底受伤,哀嚎不已;另一次则是利用弹性极佳的毛竹,制作了一个简单的弹射网,将一个冲得太快的家伙直接兜头罩住,吊在了半空。

  然而,敌人的数量远超想象,而且他们似乎也发了狠,不顾伤亡,死死咬着不放。更糟糕的是,陈巧儿意识到,她们正在被逼向一个危险的方向——黑风涧。

  黑风涧是这片山林中最险恶的去处之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横亘在山间,只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古老藤桥相连。桥下是奔涌咆哮的山洪,平日里就令人胆寒,在此刻的暴雨中,更是如同噬人的巨口。

  “巧儿,前面是黑风涧!”七姑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看着前方那道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裂谷。

  陈巧儿的心也沉了下去。原计划是绕过这里,但追兵的逼迫打乱了一切。回头路已被堵死,两侧是陡峭的悬崖。

  “过桥!”陈巧儿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是唯一的路!”

  那座藤桥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桥面的木板大多已经腐朽,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主藤,看上去脆弱不堪。

  她们冲到桥头,没有任何犹豫,踏上了这通往未知的悬空之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行走在死神的镰刀边缘。桥身晃动得厉害,脚下是轰鸣的洪水,冰冷的雨水打得人睁不开眼。两人紧紧抓着旁边作为扶手的粗藤,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就在她们即将到达对岸的那一刻,追兵也赶到了桥头。

  张衙内看着在风雨中飘摇的藤桥和对岸两个模糊的身影,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看你们还往哪里跑!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家丁们面面相觑,看着那恐怖的藤桥,都有些胆寒。

  王管家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尖声道:“怕什么!她们两个女人都能过,你们这些饭桶还不敢?衙内说了,抓住她们,赏钱翻倍!谁敢退说,回去打断你们的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威逼,几个胆大的家丁咬咬牙,踏上了藤桥。

  陈巧儿和花七姑刚刚踏上对岸坚实的土地,还来不及喘息,就看到追兵也已经上桥。危机并未解除!

  陈巧儿猛地回头,目光死死盯住那座连接两岸、同时也是索命通道的藤桥。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毁了它!这是阻断追兵唯一的方法!

  她迅速解下背上一直小心保护的那个用油布包裹的工具袋,从里面拿出最后一件,也是她耗费心血最多制作的一件工具——一个类似现代大型弓弩的简易装置,这是她用韧性极佳的柘木弓身和数股拧在一起的牛筋弦制成的,虽然粗糙,但威力足以在近距离射穿树干。她原本是准备在最后关头与追兵拼命用的。

  此刻,她将目标对准了藤桥靠近对岸一侧,那深深嵌入岩石、承载了主要拉力的几根主藤的根部连接处!

  “七姑,帮我!”陈巧儿低吼,将弩机架在一块岩石上,用尽全身力气拉开那沉重的牛筋弦,扣上一支头部被刻意削成凿子状、异常坚固的木箭。

  花七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用自己瘦弱的身躯顶在陈巧儿身后,帮她稳定住因用力而颤抖的身体。

  “咻!”

  木箭离弦,带着破开雨幕的锐响,精准地钉入一根主藤与岩石的连接处!木屑和藤蔓纤维飞溅!

  桥上的家丁吓得魂飞魄散,前进不得,后退不能,惊恐地大叫。

  陈巧儿动作不停,再次上弦,搭箭。她的手很稳,眼神冷静得可怕。这一刻,那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为了生存,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和控制力。

  第二箭,第三箭!

  “咔嚓……嘣!”

  连续承受重击,再加上桥上几个家丁的重量和狂风的撕扯,那几根饱经风霜的主藤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断裂开来!

  整座藤桥如同一条被斩断的巨蟒,发出一声巨大的哀鸣,猛地向下一沉,随即被奔腾的洪水裹挟着,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深渊之中。桥上的几个家丁,只来得及发出几声短促的惨叫,便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对岸的张衙内和王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血色尽失。

  成功了!陈巧儿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雨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流下。花七姑也软倒在地,紧紧抱住她,劫后余生的泪水混入冰冷的雨水中。

  涧的对岸,传来张衙内力竭声嘶的咆哮,但在暴雨和洪水的轰鸣中,显得那么微弱而无力。他们暂时安全了。

  然而,没等她们这口气彻底松下来,新的危机已然降临。持续的暴雨引发了小范围的山体松动,她们所在的这一侧岸边,泥土和石块开始簌簌滑落。

  “这里不能待了!快走!”陈巧儿强撑着拉起七姑,两人互相扶持着,踉跄着向远离涧边的密林深处退去。

  体力早已严重透支,冰冷的雨水带走她们体内最后一点温度。黑暗和暴雨吞噬了一切,她们失去了方向,只是本能地向前,向前,逃离这无处不在的危险。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刻钟,或许是永恒。前方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入口,像是一头巨兽张开的嘴。她们已经顾不上里面是否有野兽或者其他危险,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们钻了进去。

  山洞不深,但足以遮蔽风雨。洞内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苔藓的腥气,但至少,那令人绝望的雨声被隔绝在了外面。两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靠着岩壁,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中,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

  “结……结束了吗?”花七姑的声音虚弱得如同耳语。

  陈巧儿想回答“是”,想说我们暂时安全了。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用力握了握七姑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点安慰。

  然而,就在她目光无意间扫向山洞深处那更浓重的黑暗时,她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那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一动不动,仿佛与岩石融为一体。但那绝不仅仅是岩石的阴影。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那像是一个人影,一个……坐在那里的、沉默的人影。

  是幻觉吗?是过度疲惫产生的错觉?

  陈巧儿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那片黑暗。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比洞外的雨水还要冰冷。

  那片阴影,似乎动了一下。

  洞外是吞噬天地的暴雨和可能仍在搜寻的敌人,洞内,在这绝境中唯一的避难所里,那片深沉的、仿佛活过来的黑暗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是敌?是友?还是……某种超乎她们想象的未知存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包裹了她们。只有那黑暗中若有若无的“存在感”,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她们的神经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