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难挨-《魂穿眉庄姐独美》

  “你的好姐妹,是不是还在圆明园没回来啊?你说这寒冬腊月的,她若是就这般冻死在那儿,又有谁知道呢?”

  祺贵人抬眼望天,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安常在,不是我说你,这宫里讲究的是母凭子贵,父凭女荣。你既没生出一儿半女,娘家又帮不上忙,往后的日子,怕是……”

  “祺贵人。”安陵容终于抬起头,眼底虽有红意,却透着股倔强:

  “嫔妾的日子好不好,就不劳贵人费心了。县丞之家虽不比瓜尔佳氏显赫,却也清白度日;臣妾位分虽低,却也守着本分,没给皇上添过麻烦。”

  “哟,这是不服气?”祺贵人挑眉,伸手就要去拨弄安陵容竹篮里的梅枝:“就凭这些破枝子,也想跟我争?”

  “贵人请自重!”安陵容猛地后退一步,护住竹篮,梅枝上的雪簌簌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姐姐,定会回来的。”

  是的,皇帝最近忙于前朝后宫之事,已经忘记了那个为了自己受了委屈,与自己演戏的莞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惠贵妃带着采韵来采梅花,给六阿哥做梅花糕吃。

  沈眉庄远远看见这情形,眉头微蹙,加快了脚步:“这是怎么了?”

  祺贵人见是惠贵妃,收敛了些气焰,却还是嘴硬:“臣妾偶遇安常在,正跟她说话呢。”

  安陵容低头行礼,没敢多言。

  沈眉庄看了看她冻得发红的手,又看了看祺贵人斗篷上的华贵纹饰,淡淡道:

  “冬月天寒,安常在身子弱,剪这些梅枝做什么?让宫女来便是。”

  又转向祺贵人:“祺贵人刚迁居长春宫,该多熟悉宫规才是。这御花园是各宫嫔妃常来的地方,说话做事,都该有个体面。”

  祺贵人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讪讪地行礼:“嫔妾知错了,谢贵妃娘娘提点。”

  “嗯。”沈眉庄点点头:“各自散了吧,天凉,别在外面冻着。”

  祺贵人悻悻地带着宫女走了,路过安陵容身边时,还故意撞了她一下。

  安陵容踉跄了几步,却紧紧护着怀里的竹篮。

  沈眉庄看着祺贵人的背影,对采韵道:“让人往后多留意些长春宫的动静,刚晋位就如此张扬,怕是要惹出是非。”

  又转向安陵容,语气缓和了些:“梅枝虽好,也别冻着了。”

  “让宫女送你回去吧。”

  安陵容屈膝谢恩,抱着竹篮转身时,雪落在她的肩头,像落了层薄薄的霜。

  她知道,祺贵人的话像针,扎在心里疼,可这宫里的日子,从来不是靠嘴硬就能撑下去的。

  从前还有姐姐护着自己,如今……

  她低头看了看竹篮里的梅枝,虽细弱,却顶着雪芽,总有一天,会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远处的暖阁里,传来隐约的笑语声。安陵容拢紧了身上的灰鼠皮袄,一步步往自己的宫院走去。

  十一月的风刮过耳畔,冷得像刀,可她握着梅枝的手,却攥得越来越紧。

  蓬莱岛的雪下了三天三夜,把院子里的葡萄架子压得弯弯的,像随时会塌下来。

  莞嫔裹着前段时间小夏子送来的那件月白夹袄,坐在炕边看崔槿汐用最后一小撮炭火煨着药罐。

  罐子里是些晒干的艾草,据说能驱寒,可那点热气飘到半空,根本没有太大作用。

  不过好歹她们住的屋子并不透风,几个人住在一起也不算很冷。

  “小主,再添把柴吧?”流珠抱着怀里的碎柴。

  这些柴是前几日跟着那几个老太监在岛后坡捡的,湿冷得很,烧起来尽冒黑烟。

  莞嫔摇摇头:“省着点用,园子里送来的炭火,只够烧到这个月月底。”

  她摸了摸炕沿,只是略带些温度:

  “昨儿槿汐去外头问过,送东西的太监说,内务府那边忙,炭火要等年节前后才能再送。”

  浣碧蹲在墙角,正用石块砸着冻硬的糙米。

  她的手冻得有些发红,指缝里裂了好几道口子,渗着血丝。

  “这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

  她把石块往地上一摔,糙米滚得满地都是:

  “娘娘是皇上的嫔妃,凭什么在这破岛上受这份罪?惠贵妃和敬贵妃倒是风光,就忘了咱们!”

  “浣碧!”崔槿汐厉声喝止:“胡说什么!惠贵妃和敬贵妃偷偷送来的棉衣,你身上穿的不就是?若不是她们,咱们早冻僵了!”

  莞嫔捡起地上的糙米,指尖触到米粒上的冰凉,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知道浣碧说的是气话,可这日子确实难挨——

  惠贵妃她们送来的棉衣虽暖,却只有四套,都好久未曾清洗了;

  敬贵妃给的吃食早就吃完了,如今每日只能喝些糙米粥,就着腌得发苦的萝卜干。

  亏得小夏子还给自己带来了几个汤婆子、秋衣秋裤还有一些杂粮,才不至于被冻死饿死。

  夜里更难熬——

  四人挤在一张炕上,底下盖着的还是当初来蓬莱岛时宫里给送来的被子,因为当时年贵人从中作梗,被子并不厚,只能把两床打了补丁的旧棉被盖在顶上。

  就算是这样,还是冷得睡不着。

  风在院子里吹着,呜呜地像哭,浣碧缩在最里面,因为有些害怕,牙齿咬得咯咯响;

  流珠把莞嫔的脚往怀里掖着,冻得像块冰;

  崔槿汐年纪大些,总说自己不冷,却整夜整夜地咳嗽。

  “小主,你看这是什么?”一日清晨,流珠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捧着几只冻得硬邦邦的鱼:

  “在后坡的冰窟窿里凿到的!咱们能熬鱼汤了!”

  莞嫔看着那些鱼,眼眶忽然热了。

  流珠的手冻得发紫,袖口还在滴水,想必是凿冰时弄湿的。

  崔槿汐赶紧找来瓦罐,用仅存的炭火慢慢炖着,鱼香飘出来时,四个人围着罐口,谁都舍不得先动筷子。

  “等回宫了,我一定让小厨房做一百碗鱼汤,让你们喝个够。”莞嫔拿起勺子,先给崔槿汐盛了一碗。

  崔槿汐笑着摇头:“奴婢不爱吃鱼,给流珠和浣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