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淬了毒的小嘴儿-《魂穿眉庄姐独美》

  沈眉庄轻轻拍着儿子的背,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意,声音却像被秋露浸过,凉了几分:

  “自然是要小心的。前阵子一时不察,让旭儿遭了暗害,好在太医说如今已无大碍,不过是寻常调理罢了,倒劳姐姐挂心。”

  “寻常调理?”欣嫔往前凑了两步,食盒上的金扣蹭着她的宫装,发出细碎的响:

  “娘娘莫怪我心直口快,前儿我去敬妃姐姐那里,听见她宫里的人说,六阿哥夜里总睡不安稳,哭起来能闹半宿,妹妹竟没亲自守着?”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弘旭露在外面的小胖手上:“还有那辅食,我记得从前是加茯苓粉的吧?那东西性温是温,可六阿哥刚中了毒,内里本就虚火上涌,哪禁得住这么补?”

  “依我看呐,这身子总不见好,多半是照料上没拿捏好分寸。”

  这话像根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扎进沈眉庄心口。

  她攥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掐进掌心——

  当年欣嫔还是常在时,与淑和分隔两地,是她在皇上面前一力举荐,说她“心性纯良,宜教养公主”;

  后来助她连连晋位才有了这位欣嫔娘娘…

  她从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可也容不得旁人这样编排她的孩子!

  “姐姐说笑了。”沈眉庄抬眼时,眼底的暖意已褪得干干净净:

  “六阿哥的饮食起居,从辅食到汤药,皆是殷太医亲定的章程,每日的用量、时辰都记在册子上,容不得半点差错。”

  “旁的人若不懂其中门道,还是少些置喙为好。”

  她微微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了点说不清的嘲讽:

  “说起来,姐姐多日没去天然图画了,竟不知旭儿的辅食早就换了——如今用的是山药泥掺莲子粉,温凉相济,正是太医说的对症良方。”

  欣嫔被噎得脸色发白,手里的食盒突然变得沉起来,像揣了块烙铁。

  她强挤出笑来,声音却有些发飘:“姐姐这是哪里话?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咱们姐妹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还能因着我几句快言快语就生分了不成?”

  她拉着淑和的手,想往沈眉庄身边靠:“你忘了,六阿哥出生时,还是我与敬妃姐姐守在产房外,听着你疼得叫唤,我这心都揪着……”

  “正因着有从前的情分…”沈眉庄冷声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敲在冰面上的玉磬:

  “你才更不该用这些无凭无据的话编排我,编排我的孩子。”

  她看着欣嫔错愕的脸,一字一顿道:“往后,六阿哥的事,永寿宫的事,都不劳欣嫔你费心了。这宫道宽敞得很,你我各走一边便是。”

  说罢,她侧身让开道路,示意采韵跟上,抱着弘旭径直往前走。

  经过欣嫔身边时,她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偏一下,仿佛身边站着的不是曾并肩说过贴心话的姐妹,只是块挡路的石头。

  欣嫔愣在原地,手里的食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盒盖摔开,里面的燕窝糕滚出来,沾了满地黄泥。

  淑和被吓了一跳,拉着她的衣袖小声问:“额娘,惠娘娘怎么了?是不是淑和哪里做错了?”

  欣嫔蹲下身,胡乱揉了揉女儿的发顶,指尖却在发颤。

  风吹过头顶的合欢树,叶子簌簌作响,像谁在低声叹息。

  她忽然想起六阿哥刚满月时,自己抱着那软乎乎的小襁褓,笑着说“这孩子眉眼像你,我来当半个娘疼”…

  那时沈眉庄眼里的感激,像春日里的融雪,清亮得能照见人。

  可如今,那清亮的光没了,只剩下冷硬的疏离,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沈眉庄走出很远,才听见身后传来欣嫔训斥宫女的声音,想来是在怪她们没拿稳食盒。

  她脚步未停,只是把弘旭抱得更紧了些。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伸出小胖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嘴里发出“咿呀”的软声。

  沈眉庄低头吻了吻儿子的额头,心里那点因欣嫔而起的郁气,渐渐被小家伙温热的呼吸吹散了。

  有些情分,记着是本分,可被人踩在脚下当筏子,就不必再费心维系了。

  这宫墙里的日子,本就该拎得清些——护好自己的孩子,守住自己的底线,比什么虚情假意的“姐妹”都要紧。

  夕阳渐渐沉下去,把她们母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再也不会回头的路。

  九州清晏的殿门刚推开条缝,就有暖融融的龙涎香漫出来。

  沈眉庄抱着弘旭往里走,小家伙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小手扒着她的衣领,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殿里的鎏金大柱。

  苏培盛刚掀了帘子,见着她便笑着打千:“惠妃娘娘可算来了,皇上刚还念叨六阿哥呢。”

  “有劳苏公公通传。”沈眉庄微微颔首,脚步轻缓地往里走,她身后的采宁给苏培盛递了个荷包。

  皇帝正坐在窗边看奏折,明黄的朝服搭在椅背上,手里捏着支朱笔,见她们进来,便放下笔起身,目光先落在弘旭脸上:

  “这小家伙,几日不见倒是长肉了,瞧得出来你照顾的好。”

  弘旭像是认得他,张开小胖手就要扑,嘴里发出“啊啊”的欢叫。

  沈眉庄把六阿哥递过去,笑着说:“皇上瞧瞧,是不是壮实多了?”

  皇帝接过弘旭,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指尖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嗯,这下巴上的肉都能捏出窝了。太医今日来请脉了?”

  “刚请过。”沈眉庄在一旁坐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轻快:

  “殷太医说,旭儿体内的余毒已经排净了,脉象沉稳有力,夜里也不起热不咳嗽了,算是彻底大安了。”

  她说着,从袖袋里取出脉案:“这是今日的脉诊记录,皇上若不放心,可瞧瞧。”

  皇帝没接脉案,只是逗着怀里的弘旭,小家伙正揪他的胡须,笑得咯咯响。

  “朕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抬眼看向沈眉庄,眼底带着暖意:

  “你照料孩子的心,比谁都细。前阵子见你眼底总带着青黑,如今总算能松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