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野菊花-《陛下,你家太监是姑娘》

  萧霖川收了皇后的凤印,六宫事宜交由贤妃和淑妃共同打理。这一件事闹出后,朝堂之上呼吁子嗣是国之根本的臣子少了一半。

  贤妃和淑妃的母族开始暗暗发力,与崔家对阵。

  萧霖川乐的旁观看戏,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明里暗里的斗决并不能让他感到多开心。

  随着小太监离京都越来越远,随行的暗卫传回消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整整三日,才收到一封飞鸽传书。

  萧霖川借着烛火将信纸上下瞧了好几遍,臭奴才倒是在外面过得快活潇洒。如今他是瞧出来了,这小太监哪里是要去替他看着南海郡,她这纯玩啊!

  自己这个主子在宫里忙的脚不沾地,她这个奴才反倒是歌一城,酒一城,风花一城,雪月又一城!

  到了傅琳离京南下的第七日,已经三天没收到消息的萧霖川越发觉得宫中无趣。

  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进来一个垂首端茶的近侍,恭恭敬敬的上茶,一点声响都不弄出来。

  他都有些怀念总爱惹事的傅琳了。

  第一次见她便是在御书房里,她在屋内将王正三骂的狗血喷头,结果大门一开,她娇娇滴滴的跪地不起,一句求情的话没说就先哭上了。

  夜里想起头一次吃瘪的王正三,心里还觉得痛快。

  那天傅琳就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以为自己要挨板子,还十分不服气的瞧了自己一眼。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那时候明明瞧见她如此不恭敬,却没罚她。大概是觉得她一出手就将王正三弄走了,有几分意思。

  萧霖川抿唇笑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这茶…不是平日里喝的,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菊香。

  跟前伺候的太监瞧出皇上的疑惑,跪倒在地,头垂得极低:“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要奴才送去炮制的野菊花”

  萧霖川点了点头:“起来吧,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近侍躬身退下,从头到尾都没敢抬头。

  指尖在杯口摩挲,清淡的水色散发着淡淡的香。他想起那朵野菊花了,是福林没话硬夸的那朵。

  想到那日,他不由得又扬起嘴角。

  连着好几日的晴天,他听闻御花园里开了许多的花,便想着也累了好几天了,去走走吧。

  日头大,仪仗队跟的紧,他嫌烦,便随便找了一处停下。

  那一丛芍药里正巧就冒出一朵野花,花瓣很小,花心是橙黄色的。他就多瞅了两眼而已,小太监就凑上前来夸起那朵花来。

  真是怪不得旁人总是说她谄媚。

  他故意问她:“此花比之芍药如何?”

  一朵宫人没注意到的野花,比起精心伺候盛放的芍药,如何呢?

  小太监不慌不忙,满脸的笑意说什么,这野花天真烂漫,既不与芍药争艳,还默默回报春天。

  从没听过什么花能回报春天的。

  竟是些浮夸之言。

  他倒要问问,什么叫默默回报春天。

  自己这话一问出,小太监脸上的笑就止不住了,他登时就知道这小太监肚子里没憋什么好屁。

  就听她说:此花盛开可为观赏,若是摘下炮制也能做茶饮,清热解毒…皇上就如那春日…

  他没给小太监继续谄媚的机会。

  一抬手,叫来新调来的近侍:“将此花摘下,送去炮制”

  再扭过头来,瞧见小太监嘴里的话卡在半道,脸上的笑也同没说完的话一同消失片刻。

  那场面真是十分有趣。

  傅琳当时在想什么,没想啥,纯骂人呢。

  她本想借着野菊花夸夸皇上,说他如春日般普照大地,她们这些小太监就如不起眼的野雏菊一般,低调做事,默默奉献,回报春日的恩德。

  这话还没说完,花被薅了。

  她气的白眼都快翻出来了,只是当时的场面人很多,到处都是眼睛盯着她。她没办法背后翻白眼,只能忍下,在心里暗骂:一根野菊花你炮制个屁啊!长这么大没喝过菊花茶还是咋的啊?

  …………

  茶水中的味道很淡,萧霖川轻叹一口气。

  以前没遇见福林之前,他每日见到的太监都是一样的姿态。如今那小太监不在跟前伺候了,倒觉出几分寂寞来了。

  “那日就不该听她说那么多废话,留在宫中多好啊,寒王要反就反呗,朕还能叫他给唬住了?”

  上午吃的茶,晌午皇帝就病了。

  老太医车轻路熟过来诊脉,诊出来皇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但是老太医毕竟很老,很太,很医。

  他张口就问:“皇上…想要病几日?”

  萧霖川捏了捏玉珠:“嗯…十来日的话…”

  太医跪下:“皇上三思啊”

  十来日是不是病的太久了?皇帝病了十来日还治不好他脑袋就要搬家了啊。

  皇上叹气:“那…便五六日吧”

  太医长舒一口气,五六日还行,一般风寒热症都是五六日。这种病对外说起来也不算十分严重,恰好最近宫中事多,天气日夜变化也大,风寒正合适。

  于是他麻溜起身开始开方子。

  萧霖川瞧着太医执笔出神,这次自己带两个侍卫偷偷出去吧,就不从宫门出去了。

  他也不是嫌这宫中无聊,主要是这天气渐暖…他还没好好关心一下百姓们的春耕情况呢!

  太医离开后,最先跪在外间的便是那送茶来的近侍。

  茶是他送去炮制的,虽然太医验过说可以喝。

  但是皇帝喝完茶后就病了…他这…太冤了!

  好在皇帝没有罚他,只让他每日在茶室熬煮汤药,送到外间来。

  还是熟悉的周掌事,苦着一张脸请皇上千万要小心。

  萧霖川严肃的点头道:“半月以来雨水见少,朕要查看春耕情形,最多六日便会归来,宫中诸事照旧,不可走漏风声”

  周掌事跪倒在地:“奴才遵旨”

  还是熟悉的暗门,萧霖川的衣角消失在御书房后,周掌事只觉得自己又要老十岁了。

  酉时,京郊的路上马蹄声急。

  为首者一身玄色劲装,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束起,褪去了龙袍的皇帝也少了几分威严。身姿挺拔,长发飘扬,倒是显露出几分少年意气。

  乍一看去,倒像是京中的贵公子携伴出游。

  “少爷,再往前就是云溪县了,是否入城歇脚?”

  “不必,继续赶路,天明前在青晏县再做休整”

  暗卫颔首领命,一行人随即加快速度,从云溪县路过。随着天色渐晚,三道黑影如鬼魅般穿梭,唯有马蹄声在空旷的道路上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