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要掉入自证陷阱-《陛下,你家太监是姑娘》

  人在快乐的时候总是意识不到时光的流逝。

  夜色如墨笼罩大地时,屋中的二人才觉出一丝难舍难分来。两日过得太快了,萧霖川心想。

  “我来替夫人更衣”

  今夜无风,月光铺在地面上,像是撒了一层糖霜。两只猫儿忽从廊下窜出,打破了夜的静谧。

  一只橘白相间的狸花,毛色深浅交织宛如写秋的山水画。另一只通体乌黑,唯有四爪雪白,像是踩着霜雪的小兽。

  狸花踮着脚尖绕过黑猫,尾巴轻轻扫过地面。黑猫趁机扑向狸花,却见狸花侧身一躲,同时扬起前爪,轻轻拍在黑猫的头顶。

  黑猫不甘示弱,顺势压低身子,后肢蹬地直直挠向狸花。狸花不如黑猫壮硕,一时被扑倒在地,后爪蹬向黑猫腹部。黑猫丝毫不在意那点力气,甩了甩尾巴,抱着狸花猫的耳尖啃咬。

  力道轻的像是在舔毛。

  狸花“喵呜”一声,挣开束缚,转身想用爪子挠它的脸。两只猫瞬间缠作一团,在月光下翻滚,扑腾。黑猫的爪子按住狸花的脊背,狸花动弹不得,只能用脑袋蹭着它的下巴。

  毛茸茸的身子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噗噗”声。

  两只猫玩闹起来,不知撞在何处,惹得狸花低声轻哼起来。黑猫仿若未闻,扑向狸花的肩头,牙齿轻轻咬住,却不使劲。

  打闹间,黑猫不小心撞翻了架子,叮啷咣当的声音在寂静的院中十分刺耳。它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扑向狸花。两只猫在石阶上追逐,爪子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像窃窃私语。

  月光洒在它们身上,将毛发染得愈发柔软,两只猫的身影忽高忽低,扑腾的动作又急又软,带着少年般的顽劣,势要打破夜的寂静。

  长夜如潮水褪去,天光刺破云层。落在枯草堆里蜷缩着的狸花身上。深浅交织的毛色被镀上一层暖金,橘纹在光里愈发鲜亮。

  傅琳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软,连窗外的雀鸣都没能闹醒她。揉了揉眉眼,刚要起身,就被一阵微凉的冷气冻得重新缩回被窝里。

  侧目看向肩头,是深浅不一的红痕,像被春风拂过的桃枝,晕开点点胭脂色。被褥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傅琳揉着后腰,耳尖发烫。

  正愣神间,忽的瞥见屋角的博古架塌了半边,瓷瓶碎片散落一地,书卷滚的到处都是。那些辗转的温柔与失控的喘息,此刻都随着目之所及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太过荒唐。

  她被困在博古架与墙壁的夹角里,脊背紧贴微凉的墙面,木架上的瓷瓶轻轻晃动。他滚烫的掌心稳稳的托住她的尾椎,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禁锢与护持。

  她脚尖离地,半点支撑都寻不到,下意识抬手抱住他的脑袋,勾着背将脸埋在他的颈间。灼热的气息像要将她融化,她只是忍不住往后仰了一下,便被他掌心扣住后腰狠狠收紧。

  当时只感觉他身形微沉,接着便听见“哗啦”一声巨响,架子应声倾倒。

  如今看着满地狼藉,只能红着脸咬牙切齿的骂:“坏东西,砸坏了我房中的东西就跑,明儿定把门窗都锁紧,叫你再不能溜进来捣乱”

  翠翠听见她的说话声,敲了敲门:“夫人起了吗?”

  “送水到浴房去”傅琳捏着嗓子说话。

  没办法,哑了。

  待到门窗大开,屋子被冷风倒灌,室内旖旎的气息消散开,她才吩咐行五过来将博古架抬出去。

  等她洗漱完毕,吃午饭的时候,行五来问她要不要换上新的博古架。

  傅琳抿唇,新的?她不想要新的,她想要铁的,铜的,不锈钢的。

  “不必了”

  行五离开之后,翠翠不解:“夫人,为什么不换新的啊?那一块空着多奇怪啊?”

  傅琳想了想,确实,平白空了一块墙面在那,确实有些奇怪。于是她用完饭,去了一趟库房,找了几样书画让翠翠挂上。

  在京都又住了两日,采买了许多物资,马车装不下另外请了人帮忙送货。这一次进村倒没有被围堵,只是隐约听见女学方向传来一阵粗声的叫嚷。

  傅琳探出头来,仔细听了两句。

  “凭什么不给钱?我家囡囡绣的帕子针脚比谁差了?分明是那绣娘黑心,仗着我家囡囡不识字,就把银子吞了!”

  马车刚停稳,就被村民围上了,傅琳注意到,围在她跟前的倒不像是来找茬的,更像是要护住她的。

  她的视线这才落在正中间叫嚷的中年汉子身上。

  他满脸通红,这么冷的天还敞着外衫衣襟,发髻散乱,一身的酒气。一只脚踩在女学门前的石狮子底座上,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一位大婶就站在马车边上,瞧见傅乡君探头,便小声同她解释:“这是隔壁村有名的酒混子王二,整日游手好闲,醉了就到处撒泼,家里就靠着阿彤她娘在外头给人缝补衣裳做杂活 糊口”

  “原先他每次吃醉了酒,都是阿彤把他拖回家去照顾。如今阿彤被她娘送来学绣工,家中无人烧饭,他没东西吃了。你瞧他张口胡言乱语,其实就是想闹得阿彤在这学不下去”

  傅琳点了点头,掀开车帘走了下去,身后跟了行五行六,她有底气的很。

  “王二,休的在此地胡闹,我们女学的绣活都是按等次给钱,所有的银钱都是按规矩给的,何来压制?”

  王二眯起眼仔细瞧了一会面前站着的人,眼花的厉害,瞧不清楚面容。他无所谓的瞪着眼,上前就想拉扯:“我不管!今儿不给够银钱,我就堵在这,把你们女学的名声搞臭!”

  他的指头刚抬起,就被行五捏住肩头,嘎吱一下卸了膀子。

  疼痛感让他顿时冒出冷汗,脑子也清醒不少,知道刚才的话说的混了些,便改口:“你是…傅乡君?你是明事理的人,可别被那绣娘蒙骗了…我听说我家囡囡绣的鸳鸯比旁人都鲜活,怎么就不值二两银子?”

  这王二提到二两银子,围成一圈的村民们说话声和谴责声都小了许多。她顿时明白,这王二一个外村人在柳溪村闹上事 ,却无人来管,多半是他口中的话,也是旁人想知晓的。

  大家都想知道,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孩子绣出二两银子的好帕子,是不是那个教学的绣娘想压下银钱。

  利益能带来好处,自然也会受利益所挟制。

  傅琳浅浅一笑,站在女学紧锁的大门前,扬声道:“陈娘子乃是我高价从京城最大的绣坊挖来的,我相信她的绣工就如同我相信她的为人”

  “各位如果有疑惑,或者像王二一样也觉得自家女儿的绣工已经达到二两的水平,那你们大可以自己把帕子拿去外头卖”

  “若你们都有此想法,那我从今日起,便让所有的孩子将帕子都带回家去,针线布匹我只收个成本费,哪怕能卖出一两,你们还能赚下不少呢…大家觉得呢?”

  原本想凑热闹的村民一下子统一战线了。

  原本怎么也弄不走的王二是脚不沾地被抬着丢出的柳溪村的。

  开玩笑,他们觉得?他们觉得不妥!

  原本一日还能赚上几文,若是真拿回家去,就自家孩子绣出来那玩意,指定是倒贴!

  傅琳瞧见众人一致对外了,这才扭头让人敲开女学的门。

  此时正是嬷嬷在教礼仪,外头方才乱成那样,里头的孩子们都一个个挺直脊背,谁也没有心不在焉。

  一个多月的磨炼,还是有些作用的。